李惟茲明白他的憂慮,将腰間佩戴的銀制香囊小球提到他面前。
楚宇看着那個在燈火下微微泛着光芒的小球,有些不解。
“殿下,這是?”
李惟茲沒說話,她輕輕按下頂部的一個機關,輕輕的一聲響動後,小球内部變成镂空的樣式,一隻木質的虎符浮卧其中。
“虎贲衛楚宇,領命。”
見到那枚再熟悉不過的虎贲軍符,楚宇心中的困惑一掃而空,他單膝跪下,沉聲答道。
“起來吧。”李惟茲上前輕扶他一把,又将虎符隐于香囊之中了。
“殿下,微臣定不辱命。”楚宇再次抱拳,他心中難掩再見它的激動。虎贲衛,又能團聚了。
李惟茲掃過桌上,見兵書攤開,周邊紙筆俱在,便将其拿來,在上面寫起什麼來。
楚宇有些疑惑,微微偏頭看出。
李惟茲片刻後擱筆,隻見紙上畫着些奇怪的符号。
“楚宇,你和鄧忠遠單線聯系名單上的所有人,不要讓他們互相來往。再将此内容傳給每個人,其他不用多說。”
燈火昏黃下,李惟茲眼角的紅痣仿佛也躍動着,她周身仿佛被鍍上一層金光,流轉着沉着肅穆的光暈。
楚宇心頭一怔,接過那張紙細細看來。
這些符号生僻異常,若是外人看了,定然不知其中含義。
居然是裴家軍旗語,公主殿下竟然如此細緻。
楚宇不由得暗暗贊歎,裴家的後人,果真不同凡響。
“是殿下,我與忠遠,定不會叫您失望。”
楚宇将那兩張紙收好,便将李惟茲送出了門。
天色已近傍晚,李惟茲換了條路回府,她有意往王家方向走了幾步。借着暮色的掩映,她躍上牆頭,遠遠地瞧着王府的燈火。
王弼時宅中與楚宇的院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高牆深院,名木花卉,給外人看到的隻有雕梁畫棟的樓宇和威嚴壯碩的護院。
老王心思缜密,靠近院牆的地方都沒有種植高大的樹木,其目的就是為了防止有人窺視,或者借機擅入。
李惟茲高立于遠牆之上,也隻能将将看到些他府内中心的那顆粗壯榕樹的樹冠。
“王弼時,本宮就等你動手的那一天。”李惟茲在心中念道,她明白,王氏針對她的一場殺機,正在緩緩鋪開。
隻要過了這一關,活着過了這一關。萬事皆休,王家人,要為他們被粉飾的罪狀,付出應有的代價。
宮中,暗香浮動,李隆恒躺在何珈膝上,享受着寵妃溫柔的按摩。
“陛下,力度可還合适?”何珈溫言軟語,纖手按動穴位間帶出一陣袖裡的香風。
李隆恒近日來也許是操勞過度,常覺得神思倦怠,情緒低迷。隻有在何珈這裡,才能略得一點疏解。
“甚好,朕微有小恙,愛妃在孕中本就辛苦,有勞了。”李隆恒悶悶地回道,顯然他的身體仍帶些不适。
何珈美目流轉,朝外面徹底低沉下來的天色看了一眼。
“陛下,孫千年的小徒弟木啟最近給臣妾開的一味安神湯甚是管用。不如陛下也用些,可解案牍勞累。”她手法巧妙,皇帝的精神松泛了些,也應下了她的好意。
“好,既然孫千年珠玉在前,想必他這從小帶大的徒弟也不會差。”
何珈微微一笑,擡頭喚了一聲靜蟬。
很快,殿門打開,靜蟬端着兩碗安神湯走了進來。
何珈将皇帝輕輕扶起,李隆恒看到靜蟬手裡的湯藥,臉上神色更是寬松許多 。
“臣妾今日也沒服用,正好和陛下一起用了。”何珈借過托盤,十分自然地遞到皇帝面前。
李隆恒微微一笑,眼神掃視之間拿過了靠近何珈的那一碗,語氣溫和地說道。
“珈兒孕中,還是要叫禦醫多注意些飲食。若是木啟不夠穩重,叫孫千年來看就是。”
李隆恒說罷,将那碗湯劑一飲而盡。
何珈面上也多了幾分笑意,“是陛下,木啟少年老成,倒是有他師傅的行醫之風。”
她也将湯藥緩緩飲下,又揮揮手,靜蟬很快就将東西撤了下去。
李隆恒攬過何珈的肩膀,覺得她身上的香氣很是舒心,一時覺得從腹内升起一股暖意,困倦之感也緩緩襲來。
“歇吧陛下,做個好夢…”
何珈輕柔的言語傳來,眼前的黑沉将這位楚唐的帝王很快卷入了夢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