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也是又查看了一番,歎息道:“人也撐不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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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無常便去了顧亭林處沣綠樓。
他跪在堂中,向顧亭林磕頭,“若王爺千歲大人肯救我主子的命,奴才此生供王爺差遣,命身系于王爺,絕不背叛。”
顧亭林起先是面無表情地聽着,随後感到忘乎所以的雀躍,這感覺如此令他精神恍惚,颠三倒四,失去常态,“知道本王真正想要什麼嗎?”
無常色若死灰,面目慘白。“奴才……知道。”
如何能不知道?在魔教,在幽魂台,多少人的眼睛裡充滿了顧亭林望向他的意味!那些人絲毫不加掩飾,作嘔的險惡用心向他披露!遠遠不如眼前人來得鎮定,如此不容置喙,如此志在必得!如此霁月光風、光明正大!
顧亭林站在他面前,讓他站直,“第一條,先改了稱呼,不許再自稱奴才。”
無常在他的眼神下,解開外衫系帶,衣裳敞開。
顧亭林制住。
“王爺?”無常朦胧蓄淚的眼眸望着他。
顧亭林炯炯的目光流連在他臉上,說:“第二條,你本姓什麼?”
無常緊攥雙手,不解,還是說了,“本姓…本姓常,跟着主子家後…隻叫無常。”
顧亭林皺眉,“你這樣眉清目秀,你主子怎給你起這麼個吓人的名!”
無常卻笑比河清,“……不是主子起的,曾是…管事的說,起個兇狠的名字好吓煞旁人!殿下若不喜,請賜奴才一個名吧?”
“哈哈哈,倒是有趣,不必改了。”顧亭林露出笑容,“本王才剛說了,以後你不必自稱奴才……”
無常清亮的眼睛上滿是驚恐。回神已是滿面淚水。
顧亭林抹了抹他的淚水,憐惜之下,滿足之上,一時兇惡吐氣,不作那正人君子了,“你記住,本王多少美貌之人得不到?本王要你就隻管要你!”
他的衣衫落地,顧亭林展眼舒眉,前傾身體溫柔吻他,無常僵如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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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亭林随後尋了良藥救治黑小虎。
黑小虎用藥之後,一月之中清醒倒有兩三日,見無常,雖記起了他,卻也精神恍惚,不知所雲。
如此在王府救治了大半年,也能下床走動了。
見人問起名姓,隻說姓謝,名瞻,字子複。别的不肯多說一句。
如此一年時間,謝瞻看着比原先強了,右臂好全,身上經脈血管也通暢些了,雖不能手提重物,再習武藝,于生活之處倒也無礙,隻是冷寒時節病痛多點。
一日偶然知曉無常與顧亭林所作交易,當即摔了藥碗,拉住人便要離開,病軀還沒走到府門,便倒地昏迷不醒。
無常悔恨交加地跪在謝瞻床前,求少主原諒。
少年隻才十五六歲的年紀,看着比他小了近七八歲,他看着無常通紅的眼睛,雖說不出他的錯,也怒道:“我不知你是何人,目的是何!隻問你,你何故陷黑小虎于不仁不義的地步!我死不死,于你何幹?!”
此後再未同他說話,也斷然不再喝藥。
無常跪在謝瞻面前,已然是頭磕爛了也不頂用。侍女見這主仆二人鬧得厲害,便去知會了顧亭林。
顧亭林聽聞,倒覺得謝瞻忒不講理了些。
他見了謝瞻,看無常哭得肝腸寸斷伏在床邊,也起了怒氣,“你若是想死,先前隻怕就死了!”
謝瞻本是江湖兒女,聞此挑釁之言,恣意快性間回嘴,“我與你何幹!你憑什麼救我!”
顧亭林攬了無常坐下,臉色鐵青,“你這小仆從背着你在雨裡走了近一夜,救了你的命,你不謝他,反而怪他壞你氣節?本王雖不知你遭受了什麼,你也太不講理了些!”
謝瞻怼道:“難道閣下趁人之危便是豪傑嗎!”
顧亭林惱怒欲怼,無常卻拉住顧亭林,祈求道:“殿下,隻求您别再說了。”
顧亭林顧念着無常,也隻歇了怒氣,不苟言笑,“雖說生死有命,你既被本王救了,便好好活着罷!盛衰之理,好比江湖武陵教一般,刹那間朝夕覆滅——”
謝瞻與無常聞言,皆是一驚,“你說什麼?”
無常追問,慌手慌腳,“殿下,武陵教?從何而知?”
顧亭林疑惑,“你問這個做什麼?江湖的事與你不相幹。”
無常掩飾道:“殿下既然提起,還是說說吧。”
顧亭林不作疑他,“江湖傳言,七俠合璧,那教主不敵,已是身死教敗……”
謝瞻驚懼之色露顯,心中震悸,一時氣血上湧,吐出一口血,昏了過去。
無常驚恐萬分,“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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