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東非赫然長怒,“他哪來的臉!蓮蓮是我的女兒!”
顧亭林搖搖頭,“蓮蓮?我并不清楚其中的事情。我承諾幫二哥找女兒隻是為了還他的人情。”
顧東非卻焦躁極了,走來走去,“十一,此次讓我過來便是最佳的選擇,要是真遣了九弟來,指不定會摻和成什麼樣子。”
“是啊,亭林多謝五哥如此信任我。”
“若要查就得快點,父皇連年病重,眼下隻有十三弟時常出入上陽宮。”
顧亭林驚了一驚,“禾彥?”
“是啊,”旋即了然,“禾彥溫和心細,一向比咱們兄弟都體貼些。”
顧東非卻不那般認為,并排站着,“隻怕是心思不純。十一,他在朝中私下裡聯系官員。”
“隻怕是自保行為,自我被流放以後,禾彥必定會受我的波及。他須得獲得一些自持。”
“也許吧,五哥将話說在這裡,父皇的心思誰都猜不到,如今太子之位懸空多年,看來他是非到駕崩一刻不會宣布繼任者,隻是十一,若我得了,你待如何?”
“我即多謝元緻哥哥多年照拂。”
顧東非并未展笑顔,愁眉苦臉越發,“唉,我雖勢大,那位置也并不是我心向所至,煩都煩死了,隻不過……若是将來我得了,一定會赦免你所有的罪,你還是從前那個天不怕地不怕,風流快活的國都小霸王。”
刺眼的陽光照在廊下,顧亭林眯眼,閉了一會兒。
——
梨泉山莊。
謝瞻的心思全在婚禮上,連顧亭林夜半到此也不管不顧。去請了巫醫,非要他撐過兩三年不可,最好十幾二十年也行。
本來巫醫就很想救他,如今自發願治,他高興之餘又苦得感慨,“眼下我也無能為力了,子複啊子複,蘇紫草一旦入藥,非死不能解,你的武功根基已經毀掉了一次,何來第二次向死而生呢!”
這樣的話,謝瞻不知聽過多少次,他坦然之下也有點遺憾,“如今三年五載已是奢望了嗎?”
巫醫歎道,“續命而已。”
一旁靜坐的顧亭林聽得是暗自驚心,“怎麼會這樣?子複,這些年竟沒有一絲一毫的好轉嗎?”
謝瞻道,“是我自己擅自用了蘇紫草,也罷。”
“蘇紫草?是何物?”顧亭林望向了巫醫。他已經多次聽聞了這種東西,卻還是不明白。
巫醫忙着寫方子,并未搭話,謝瞻從榻上坐起身,開口道:“一種喂豬的草,人吃劇毒無比,牲畜卻無礙。丹藥即可救命亦能害命。”
“那……風晴山谷裡,用藥是哪一種功效?”
“制法不同,自然是救命。”不過巫醫聽得這會兒,又添的一句,“不過是透支生命力罷了。”
顧亭林壓下心中驚異,垂下頭顱,“事成之後,他們皆是我國境的戰神。當享國祭。”
謝瞻面容恬淡,沒有說話。
聽得顧亭林道:“如今下一步要計劃什麼?”
“想來,顧東非已經容不下顧岑雅了,他今晚就會動手。朝中韓英與季世子會幫你說話。殿下此次,一定能洗脫罪名。”
“我會得到北境嗎?”
“會。”
“隻是……先生的婚禮……你當真舍得?”顧亭林想到日後的狀況,心悸膽顫,說話的聲音禁不住帶了痛苦。
謝瞻倒是無悲無喜,一向淡然,“我本就無真心,不過是掩人耳目。”
“如此,我便不奢求什麼了,先生好計謀。”
——
顧亭林坐在顧長霖的床邊,快兩歲的小孩粉雕玉琢,精緻可愛。雖悄無聲息,開門的聲音還是驚醒了無常,起來,靜靜站在一邊,末了才聽顧亭林說話,“他長得很好,看來你用心了。”
細聲婉轉,“受夫人之托,不敢不用心。”
他擡頭打量着無常,多少次的觀望,他都覺得無常美得驚世駭俗,那種美,不該出現在一個男人的身上。
手指劃過他的臉頰,細膩柔軟的觸感依舊。
往下,顧亭林攥住了他的手指。
無常低着頭,沉寂地沒有動作。
“照顧好他。”
顧亭林松開手,走了出去。
——
而在驿館之中,顧東非卻是有點生氣看着他的女兒,“你這是去哪兒了?”
“我跟二伯去玩了。”小郡主興高采烈地指揮她的侍衛一二三四五,将幾樣東西打縛起來。
“你不是讨厭他,怎麼還跟他去玩!”
“我什麼時候讨厭他了,二伯簡直太好了,”小郡主笑容燦爛,沒有注意顧東非越發陰沉氣惱的臉,“他還給我制作了一塊長命鎖,給我當賠禮。可漂亮了,爹,你就沒這麼巧的手藝呢!”
小郡主歡歡喜喜地說着,直到顧東非怒氣沖沖,“交出來!”
“我不!”
“交出來,顧芊羽!”
小郡主難得看見父親這麼兇她,一時難過憤懑,“爹你不講道理,我找娘評理!”
豈料顧東非不為所動,“給我!”
顧東非接過女兒不情不願遞過來的東西,一把銀質的小巧精緻的長命鎖,随後讓侍從将小郡主帶回房間。
他拿起手旁的茶盞,砸在長命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