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歸處裝傻道：“什麼？”

試霜刃皺眉道：“化屍粉。”

雲歸處理所應當道：“江湖人行走在外，備個化屍粉甚麼的處理現場不是很常見的事情麼？”

試霜刃半信半疑道：“真的？”

雲歸處點點頭，确信道：“真的真的，我還能騙你不成？”

試霜刃看向馬夫，馬夫卻心虛地别過了頭去。

“你有麼？”他最終還是問了。

馬夫尴尬一笑，擺擺手，道：“我隻是個普普通通的馬夫，平時最不愛的就是打打殺殺甚麼的了，哪裡要這種東西？”

試霜刃眯了眯眼，雖然他沒有說話，可是投來的目光已經明晃晃地寫着“我不信”三個大字了。

“好啦好啦，你就不要難為馬兄了，”雲歸處投降道，“這東西是我從武林盟裡帶出來的。不止有這個，還有更多稀奇古怪的你沒見過的玩意兒呢。”

“你要是感興趣，以後我一個個介紹給你玩兒呀！”

試霜刃怪道：“怎麼武林盟裡什麼東西都有？你又什麼東西都能輕而易舉地拿到一樣？”

雲歸處卻很自豪地說：“這很正常罷？畢竟武林盟就是集武林之大成的地方，更不要說我是除了我師父外最了解武林盟的人，想要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豈不是探囊取物？”

馬夫抽了抽嘴角，沒有說話。

把偷東西說得這麼自豪的人，除了雲歸處外，他簡直想不到第二個人能做到這麼厚臉皮！

好在試霜刃并沒有糾結這麼多這種事情，雲歸處見他隻是好奇，甚至還分了一瓶化屍粉給他。

試霜刃晃了晃那個小瓶子，确定裡面大概還剩下小半瓶的樣子。

“小心不要沾到皮膚上，”雲歸處囑咐道，“雖然活人正常碰到不會出什麼事情，但要是不小心再沾到血啊水啊的就會出問題了。”

試霜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怪不得，看來是以水為媒介産生作用的藥粉啊……

沒有思考多久，鬼始就帶着人回來了。

在打開門之前，他還先在外面停頓了一下，确定屋子裡那股化屍粉産生的令人難以忍受的味道已經消失以後才推開門。

鬼始沒有讓他們進來，而是親自将滿滿一大桶的熱水一桶接着一桶倒在房間屏風後的木桶裡，甚至還貼心地為試霜刃準備好了換洗的衣物。

就是這麼兩件事情，讓試霜刃覺得鬼始好像一下子就變得順眼起來。

等用來洗澡的浴桶終于裝得差不多滿的時候，馬夫和鬼始又恨識趣地借口要出去透透氣離開了房間。

試霜刃看了一眼房間裡的銅鏡，确實有點被自己渾身上下都是黏糊糊的血的樣子吓到了。

他的頭發好像都□□涸起來的血塊糊得打結了。

他脫了衣服鑽進浴桶，自己搗鼓了沒一會兒，就很自然而然地使喚起唯一一個在房間裡的雲歸處來：“姓宋的，你過來幫下我。”

雲歸處“咦”了一聲，從床邊站了起來，三步并作兩步地繞到霧氣缭繞的屏風後面。

“要我幫你做甚麼嗎？”他笑吟吟地問。

試霜刃沒好氣道：“不要老是裝作眼睛不好的樣子。”

雲歸處歎了一聲，很無辜地說：“其實我真的沒有那麼聰明，很多事情你不說的話，我是不會那麼明白的。”

話雖如此，他還是端了小闆凳坐在試霜刃的旁邊，就着被熱水化開的血塊一點點捋順着試霜刃的長發。

“也許這次我僥幸懂得了，那下一次有更重要的事情怎麼辦呢？”

雲歸處絮絮叨叨地說。

試霜刃抱着膝蓋，把半張臉都埋進了水裡。

雖然他沒有說，但雲歸處卻知道，他其實已經把自己的話給聽了進去。

看到試霜刃的頭發一點點地變得順暢起來，雲歸處莫名地有一種成就感。

但試霜刃的洗澡水也漸漸變得血紅起來。

這讓雲歸處不由得想到了試霜刃和屍傀以命相搏的那個瞬間——

光是想一想，他就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像要停擺了那樣緊張。

不過還好……還好。

雲歸處忽然低下頭來，像是很累了那樣圈住試霜刃的肩膀，将腦袋埋在他裸露微涼的肩頸上。

試霜刃被他這樣突如其來的動作吓得渾身都抖了一下。

雲歸處喃喃地說：“你知不知道……你簡直快吓死我了……”

試霜刃知道他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