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潋笑着說道:“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了。”
李樂水捂着嘴偷偷地笑着問:“真的是哥哥,不是情哥哥嘛?”
虞潋剛喝了一口水還沒來得及下咽,聽到她的話差點嗆住。她邊咳邊說:“就是普通的哥哥。”
許周抽了一張紙遞給虞潋,替她解圍:“你哥好像有點高冷,都不怎麼說話的。”
虞潋一怔,看了許周一眼後,笑了笑沒有說話。
她不喜歡有人在自己面前提起留青不能說話這件事,關于留青她不許任何人評價。
吃完飯後,許周提出一起走走,但虞潋婉拒了。
她跟着江依白一起慢慢從步行街往回走。這裡和她離開時相比,早已天翻地覆。
虞潋偏頭對江依白說:“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去逛一逛。”
江依白知道虞潋有自己一個人出去的習慣,也沒多過問,隻說:“那你早點回來,我在屋裡等你。”
“知道啦!”
虞潋看着江依白走遠的身影,等她消失在人潮裡,她才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虞潋去的地方是個公園,叫做“北緯三十度”。
公園臨江,坐在最邊上的草坪裡能夠看到江水緩緩從城中而過。對岸是山,太陽就從那裡落下去。随着水流進地平線,藍天與白雲正在江中心。
一個地方就能把湖光山色以及夕陽西下盡收眼底。
虞潋握着剛剛留青給的酸奶坐在草地上,斜坡下的小路有許多人走動。晚飯後的時間,适合散步消食。
至于日落後的二十分鐘,太陽落到地平線下負六度到負四度,山與樹與人都被染成藍色,适合用來發呆與懷念。
二〇一八年的夏天,悶熱煩躁,人也平白生出許多郁氣。
留青的瓦刻剛開沒多久,隻有零星幾個客人來。原本他孤身一人,得過且過。但突然多了一個虞潋,原本的計劃全被打亂了。光靠一個沒什麼客人的刺青店,根本無法養活兩個人。
望着虞潋這個十五歲的鮮活小姑娘,他說不出将就過這樣的話,于是他開始在外奔波忙碌。隻要給錢,他什麼都能做,反正從前他也是這樣過來的。
虞潋還記得那個時候留青給她報了一個補習班,她上完課回去時,留青永遠都在家。
有一天同學的父母來接她,順便把虞潋一起帶了回去。
啞石的門卻緊閉着,裡面一個人也沒有。
留青并不在。
虞潋打開門進去,剛放下書包留青就急急忙忙地沖了進來。推開門時,他眼睛無意識地睜大了一瞬,驚訝地望着本該在路上的虞潋。
留青身上帶着許多灰與泥土,手上卻拿着一瓶幹幹淨淨的酸奶。那是虞潋最愛喝的那種,留青每天都會給她買一瓶。
“你……”虞潋想問他為什麼這麼狼狽,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留青關上門走進來,将酸奶遞給虞潋後,才找來紙筆寫:“最近在外面找了點活做。”
留青是聾啞人,找不到太好的工作。能要他的大多數都是累且苦的活,還基本上都是日結的。
但這些他都沒有向虞潋提起,他隻是寫:“我回來的時候都會經過那家酸奶店,以後每天都給你買。有想要的東西記得告訴我,我都買給你。”
虞潋沉默了一會才啞着聲音開口:“你累嗎?”
留青溫柔地看着她,搖了搖頭。
他在虞潋身上看到了過去的自己,他希望虞潋能夠不留遺憾過得快活一些。至少,不要變成他這樣的人。
留青在紙上寫:“我不累,我隻想你過得好。”
她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