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南一噎住,“看不上。”
這海蜇頭吃兩口後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差點意思。
驚得章程連連拍手,“不愧是我南姐,品味獨特,那我你看得上嗎?”
田甜在一旁笑。
紀南一敲了敲盤子,“别貧了快吃,忙着呢。”
又給田甜夾菜問:“光譜儀找好了?”
田甜點頭,“嗯,實驗室淘汰的二手儀器,一台兩萬。”
紀南一點頭,給章程安排活:“明天下午,你開我的車去拉。”
章程拍着胸脯,“包在我身上!”
紀南一要開鑒定中心,光學儀器少不了。
一台紫外光譜分析儀要二十萬,她沒那個預算。也不至于沒有二十萬家當,隻是一切剛起步,要花錢的地方還多着,她心裡沒譜,就緊着花。
回去路上接到王太電話,表示最近想找一顆紅寶石,這事交給紀南一她放心。
紀南一連聲答應,您放心,交給我,我的石頭比任何人的都好,又便宜又好。
轉天下午,紀南一簡單畫了個妝,整體氣場不如俱樂部那晚強。但她條件好,純色外套加牛仔褲,就是率性自由的味道。
抵達後,保姆領着她去花園找王太,春天草皮豐茂,踩上去軟軟的,沒過了腳面。
紀南一不是第一次來,這次依舊被氣派的别墅閃到眼。
忍不住想那周弋楠呢?他也住上大别墅了嗎?都開豪車了,怎麼也得住半個億的豪宅吧?
王太正喝下午茶,沖紀南一招手,“小紀,過來。”
王太氣質富貴但并不臃腫,有點韓劇财閥闊太的味道。
“哎。”
紀南一應下,上到王太面前。
小茶幾旁邊還有把椅子,但王太沒開口,紀南一不會坐。
王太抿茶道:“咱們就在這看吧。”
紀南一開包取貨,“還是您懂行,自然光下還能無瑕滿火彩的,才是好寶石。”語畢,小茶幾上出現一排透明小盒,每個小盒裝一顆寶石。
比對一番之後,王太相中最大的,3克拉無燒鴿血紅。紀南一給出的價格比市場低10%。
王太是老玩家,懂點行情,端詳手中的石頭問,“紅寶石又升值了,你這報價能賺錢嗎?我知道你不容易的,别太為難。”
紀南一已經收拾好,笑容爽朗:“當然賺錢了!我的報價都是國際行情,不虧本也不宰客。”
寶石在王太手上,王太又坐着椅子,紀南一索性屈膝半蹲在草坪上,指着盒子給王太解釋,
“都是紅寶石,但國外買家和咱喜好不一樣。老外喜歡酒紅色,咱們中國人喜歡正紅色。這顆我算是撿漏收到的,您看上了就也撿漏的價格給您。”
王太感慨,這麼有原則的年輕人不多了,又熱情邀請她參加下周的酒會。還打包票一定要幫紀南一拉到大客戶。
算是抛磚引玉,紀南一也覺得值當。
起身前,她鬼使神差回了下頭。
剛好看見幾米外一個颀長身影,着黑色沖鋒衣,立着領子,雙手抄兜看向這邊。天色漸暗,别墅裡燈光亮起,罩着他一動不動,像孤漠的雕塑。
紀南一揉眼又看。
真尼瑪,
冤。
家。
路。
窄。
又是周弋楠!
紀南一騰地站起來,心髒狠狠往胸口撞,下意識拍了拍膝蓋。又發現這動作屬實搞笑,此地無銀三百兩?
想起分手時吹的那些牛,她現在想死的心都有。
她說她是父母的心肝寶貝,畢業就要回家做公主。爸媽給她相了個有錢老鄉,家裡開廠,年入千萬。
而事實的她——跪地上賣東西。
雖然她沒跪,但這草皮十幾公分厚,誰他媽能看得清?
他到底什麼時候來的?難道在我蹲下之後?他不會以為我全程跪式服務吧?像個奴才?
紀南一越想越氣短,快速收拾跟王太告别。雖然目前的周弋楠沒認出她,但多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險。
臨了還打翻茶水,外套濕了一大片。
紀南一沒敢在那處理,隻脫了外套搭小臂上匆匆離開。
郊區風大,紀南一隻有薄T打底,路上風一吹就起雞皮疙瘩。雖說四月不冷,但也不是能穿短袖的季節。
“紀南一。”
忽然身後有人叫她,隔得有點遠,但确實是她的名字。
紀南一回頭,一件外套蓋到頭上,擋住了風。
衣服很大,足夠遮住上半身。她露出頭,是件黑色沖鋒衣,黑色轎車也剛好停到身邊。
周弋楠單手握着方向盤,扔外套的手臂沿車門垂着。“我們談談。”
他沒看紀南一,看着前方的路。
語氣裡有種壓抑到極緻的冷靜,像冰河下洶湧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