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這是城防司都尉!”一小卒教訓孟弋。
彌都尉喝道:“有人揭發,你就是潛入王宮武庫盜圖的秦國間諜,把圖交出來,饒你不死。”
“你說是就是了?區區一個都尉,趙國律法你定的?證據呢?”孟弋嘴角一掀,諷意十足。
彌都尉被激怒了,眼神兇戾,恨不能在她身上戳幾個洞來,“證據?扒了你的衣服,證據不就有了?”在一幹兵卒的哄笑和口哨聲中,彌都尉的雄性自尊得到了無比的滿足。
“沒臉沒皮的犬豕!”孟弋面頰紫漲,氣得渾身發顫,“豎起你的豬耳朵聽好了,我是為廬陵君辦事的,把你嘴裡的屎溺擦擦幹淨!帶着你的狗,趕緊滾!”
趙簡的人?巧了,他正要尋趙簡晦氣。彌都尉咽口唾沫,嘬了個唿哨:“弟兄們,拿下這秦國女間諜,大王為我們加官晉爵!”
兵卒叫嚷着沖上前。
諸讓爆喝一聲迎敵,一刀砍翻打頭的兵卒。彌都尉氣紅了眼,下令士卒一齊全上。
諸讓與兩名同伴拼死擋住了首輪攻勢。
護衛在孟弋身邊的家仆邴吉見勢不妙,一把拽了孟弋,朝後院發足狂奔。這是同伴早先約定好的,危急時,必須保留一人,護少主身退。
後門沒被包抄,二人安然逃了出去。
彌都尉欲追,奈何,剩下幾名家仆甚是彪悍難纏,他發了狠:“殺!”
***
一口氣跑出老遠,喊殺聲幾乎聽不到了,孟弋扶住牆大口喘氣。
邴吉從腰間取下竹筒,晃晃,還有水聲。那麼猛烈的奔跑,竹筒都沒掉下來灑了,真是天佑。“少主,喝點水。”
明明他嗓子幹得快冒煙了,卻把水獻給孟弋。孟弋眼睛酸澀,痛飲一口,将竹筒還給他。“邴吉,你快走。”
她說的“你快走”,而不是“我們快走”,邴吉跳腳:“少主,不行!”
孟弋目光堅定:“人是我帶來的,我不能丢下他們。”
***
又一輪攻勢展開,對方人多勢衆,武器裝備又精良,同伴餘戰死,精疲力竭的諸讓和另一名同伴酉生情知生還無望,索性倒地上,仰天長笑:“快哉快哉,為大義死,死得其所!”他們都是為人輕賤的奴隸,若不是少主施藥搭救,早死在疬疫中了,今日,合該以命報恩。
一個陰鸷的聲音嘶吼着:“殺光,一個不留!”
幾杆鋒利的長槍舉了起來……
“住手!”
清亮的女音響徹院落,霎時,搖搖欲墜的夕陽仿佛停止了下落勢頭。一撇纖細颀長的身影邁着緩慢而堅定地步伐走來。
院中頓時安靜下來。
諸讓等人捶地:“回來幹什麼?快跑啊!”
孟弋一眼看見了一動不動的餘,萬分歉疚:“是我連累了你們。”在她心裡,他們都是平等的人,是患難與共的夥伴。她淩厲地瞪向那野獸武夫,“你要抓的是我,放他們走。”
“好膽色。”彌都尉步步逼近,看孟弋的眼神像看獵物,“真想扒了你的衣裳……”
孟弋唇齒打顫,雙手籠進袖中,掐住虎口,強令自己冷靜。
彌都尉原隻是嘴上過過幹瘾,可眼看孟弋怒極卻不得不忍耐的神情,又想到她是趙簡的人……他不滿足了。
就在他手觸上孟弋衣襟的刹那,一柄明晃晃的白刃穩準狠地刺中了他眼珠——孟弋等的就是這個時機。
“啊!!!”
殺豬般的慘叫震碎了夕陽覆照下的靜谧。
“賤婦!!!”都尉痛怒交加,揮刀砍孟弋,可傷了一隻眼失了準頭,屢砍不重,孟弋靈巧避開,奪了他的長刀,刀尖紮在他咽喉處。
頃刻之間,扭轉了态勢。
“諸讓!”孟弋大喊。諸讓等即刻會意,趁士卒愣神的功夫,奮力一搏,奪回武器,聚到孟弋身邊。
“退下!”孟弋沖兵士喊話,“不然我宰了這條狗!”
都尉咆哮:“拿下這賤婦,有敢退一步者,軍法處置!”
兵士面面厮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投鼠忌器。
雙方僵持下來,天光倏地暗了下來。
突然,牆外馬嘶鳴。
彌都尉陰恻恻笑起來,獨眼怨毒地瞪着孟弋:“是我的弟兄們到了……我要将你這賤婦剁成肉泥!”
孟弋驚恐地望向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