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日很快定下,然而雨勢收不住,越下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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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田,孟弋站在檐下,對着席天慕地的大雨愁眉歎氣。
入夏以來,老天賞了幾天笑臉,孟弋順順利利割到了漆。她開心極了,漆金貴,等熬好漆,能賣好多錢。就在她預備雇更多人手加快進度時,風雲突變,連日陰雨。莫說入山割漆化為泡影,割回的漆也無法晾曬和熬制,極可能砸手上。
一直暗中留意孟弋動向的王然高興壞了,“跟我鬥?哼,我要睜大眼睛看她輸個傾家蕩産!”
就在王然幸災樂禍盼着孟弋一敗塗地時,縣令許澤陪同鹹陽來使到了孟弋門上。
“夫人,大王派人來了。”
三年過去,許澤一改從前的敵視态度,對孟弋畢恭畢敬。兩年前,藍田遭遇大旱,糧食歉收,租稅交不上,黔首餓死許多。孟弋夫人緊急上書丞相,要求減免租稅,還慷慨解囊,開倉濟民,一如當年在趙國一般。
許澤下跪向孟弋賠罪:“謝夫人不計前嫌,許某永遠銘記夫人大恩大德。”
“縣令快請起,我既食秦粟,豈能不救秦民?”
?自此,孟弋多了一位忠實擁趸。
今日,許澤陪同使者前來,宣讀鹹陽宮的命令:召孟弋回鹹陽。
孟弋睜圓了眼,這麼突然?
使者解釋:“登基大典要舉行了,大王欲請夫人觀禮。”
嬴政要登基了?她沒猶豫,告訴使者,雨一停就上路。
三日後,雨停了,城外亭驿,許澤流露出幾分怅然,三年下來,他已經養成了習慣,遇到不決之事,就來向孟弋讨教,她一走,他該與何人商量?
面對離别,孟弋很灑脫,舉酒道:“許兄大可不必,以君之才幹,不會屈居在縣令位子上太久,我想,我們不久就能相會于鹹陽。”
彼時,許澤隻當她是寬慰自己,沒往心裡去,沒想到,兩個月後,真被她說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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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弋一入鹹陽,就被接到了宮中。
三年不見,趙姬分毫不見老,甚至更年輕了。
“快别恭維了,青春、美貌,我要這些有何用?子楚又抛棄了我一次,往後,我就要困死在宮牆裡了。”
趙姬形容落寞,雙眼紅腫,想來近日沒少哭。年紀輕輕守了寡,手握富貴又有何用?
孟弋勸道:“想想政,他馬上就是大王了,你得振作……”
“老師!”話猶未了,一聲高亢的呼喊飄了進來。
見到暌違三載的老師,嬴政不管不顧宮人環繞,一頭撲進孟弋懷中。
孟弋捏捏他結實的肩背,笑說:“瞧瞧,都是要做大王的人了,還和孩子一樣淘氣……”
“做了大王也是老師的學生!老師,你終于回來了,我和母親都很想你……”
……
十日後,陰沉的天空放晴。
鹹陽宮,新王登基大典舉行,六國皆派了人前來觀禮。
與此同時,一條謠言遊魚般穿梭鹹陽城中大街小巷:嬴政的生父是呂不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