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朗震驚:“琢瑛兄有心上人啦?”
吳煦點頭:“很不可思議吧!我好像看出來一些了,要再觀察觀察。”
簡單唠兩句,一道說說熟人八卦,各自談談縣學和擺攤轶事,兩人便恢複了兒時的熟絡。
氣氛便随意多了。
元朗同在縣學讀書,吳煦年後也要搬去縣裡,熱情地跟他約好常來常往,順便單方面決定讓秀才老爺将來多照顧狀元鋪生意,最好呼朋喚友喊上同窗們一起。
至于他的石頭哥,不做他想,那個悶葫蘆有朋友都屬于怪事一樁!
元朗又跟他說起自己即将過門的媳婦,溢美之詞不斷,不帶重複的,“我媳婦秀外慧中、善解人意、心靈手巧、貌美如花、知書達禮,哪哪都好!初七便成親了,我既緊張又歡喜,她以後會随我去縣裡,下學回家就有熱鍋熱竈。嗷,你是單身漢,體會不到有媳婦的好吧?”
吳煦哼唧一聲,也厚臉皮地秀起八字還沒一撇的恩愛,“哼,誰沒有呢,我的心上人博古通今、冰雪聰明、七竅玲珑、心地善良、明眸皓齒、貌若天仙,誇上三天三夜都誇不完!什麼熱鍋熱竈,我在家準備就行啦,他是做大事的,家裡家外操勞有我就可以啦。”
元朗瞧他談起心上人,一臉嬌羞小媳婦的樣,雞皮疙瘩掉一地。再深想,怎麼這形容好生熟悉。
“他同你定親了?納采、問名、納吉,到哪一步了?你幾時成婚,我也幫你接親呀?”
“……沒定親,沒納采,沒請媒婆,嗨呀,還早還早呢,再等兩年叭。”
元朗試探地問:“你們不會尚未互通心意吧?”
吳煦:“……”
元朗:“……”
好家夥,第一次見秀恩愛還能預支的。
*
正月初七,宜嫁娶。
吳煦受邀陪新郎官去鄰村接親。
柳玉瓷、柳玉岩、二毛等好友都在林家等着看新娘子。
成婚,成昏,迎親隊伍吃了晌午飯出發,差不多黃昏時分回。
新郎官同林家是沾了親的遠房親戚,元朗找吳煦叙舊那日借了莊上的馬,今日他一身大紅絲綿喜服,胸前戴大紅花,騎着高頭大馬,意氣風發。後面跟着騾車隊,三輛載着同去接親的親友,回時要分兩輛出來接那邊親戚,一輛載鑼鼓隊,浩浩蕩蕩地出發,一路敲鑼打鼓而去。
騾車隊離開前,撒了滿地的喜糖,引得圍觀大人小孩争搶,沾沾喜氣。
慶慶眼疾手快撿了滿手,捧到阿吱小麼面前喊小麼吃糖。
柳玉瓷做了個假動作,佯裝揀了顆放嘴裡砸吧,又揀一顆剝開喂進慶慶嘴裡,剩下的讓他自己慢慢吃。
慶慶冷,依偎在毛茸茸的白白身邊,珍惜地吃着糖果朝小麼笑,小手捏的糖果不肯放兜裡,怕轉頭就不見啦。
柳玉瓷見了心酸但無力。
柳大家跟元朗家沒多少交情,沒人來,慶慶是柳玉瓷特意帶上的。初一祭祖,阿父路上碰見慶慶,大冬天穿薄薄的衣衫,下巴尖尖的,柳大自己也快瘦成骷髅架子了,蒼老的不像樣。
于是,早上出門他借口吃席家裡沒人,要慶慶幫忙看家,給算工錢,把人喊了出來吃兩頓好的。
近黃昏時,迎親隊伍回來。
新婦跨過火盆,拜過堂,便被迎入洞房,要次日方可露真容。
柳玉瓷不等明日,拉着慶慶說要給小嫂嫂送飯,怕她餓呢。元朗當即叫他去竈屋多夾些肉蛋,給媳婦補補。
柳玉瓷盛了滿滿一碗飯菜,一盤點心,敲響了新媳婦的門。
新婦孟巧珍怯怯喊他們進,見到柳玉瓷和慶慶,一大一小相似的兩張笑臉,熱情喊她吃東西填填肚子,頓時緩解了不少初到婆家的不安忐忑。
三人在屋裡說了好一陣笑話,慶慶巴巴盯着點心,肚子呱呱響不停,巧珍就邊說邊溫溫柔柔給他喂糕點。
過後鞭炮響起,鑼鼓隊奏樂,開席了。
吳煦來找人,在門外急急喊柳玉瓷出去吃席,怕他去晚了找不着好位置,搶不上好菜。
柳玉瓷、慶慶同新娘子道别,開了門就被吳煦牽着跑去他叫二毛占的好座。
他要幫元朗擋酒,顧不上瓷哥兒,再三吩咐二毛照看好兩人,“瓷哥兒性子好,也不懂摟席的門道,不會搶菜吃,二毛你給照應好了哈。吃席嘛,吃得就是一個氛圍和暢快,瓷哥兒,你也别太客氣啦!”
柳玉岩不動聲色地看他兩眼,讓他少操心,他自會照顧自家弟弟和侄兒。
吳煦“嫌棄”地看他一眼,給他一個“你沒用”的眼神,再次補充:“哦對,石頭哥這麼斯文的讀書人,恐怕更不會摟席,就全靠二毛你啦!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