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吳煦、二毛和狗子三人在花樓斜對面拐角鬼鬼祟祟。
“二毛,小乞丐說胡大胡二進了這兒?”
“嗯嗯。”
“狗子,待會他們出來就引到偏僻處套麻袋綁起來。”
狗子很不贊同,“不說宵禁,花樓之地二毛一個哥兒在這看對面花娘迎來送往……”
“狗子,莫要古闆嘛,人有錢哥兒還有玩小倌的呢。再說,二毛不在,你對付胡大胡二還是我上?”
狗子:“……”
二毛捏着拳頭,躍躍欲試,“就是就是,打架這種事,交給二毛我最靠譜!不就花樓嘛,憑什麼那些男人能進我進不得?”
“我這不是怕……行吧,你都不怕我怕什麼。但煦哥,我們不是說好明天去書院拿拜帖,找賭坊老闆的嗎?有必要多此一舉嗎?”
吳煦撇撇嘴,“小爺我是那沒骨氣、要靠情敵幫忙的人麼!”
“老大,那要是偷襲不成、沒有結果呢?”
吳煦一臉理所當然,“那就去書院嘛,嘿呀,大丈夫能屈能伸,情敵又怎麼樣,反正瓷哥兒是我的!”
“……”
“快快快,出來了!”吳煦猛一頓拍狗子的背催促道。
花樓門口胡大胡二吃酒吃得醉醺醺地出來,東歪西倒地往深巷裡走,吳煦三人尾随在後也未察覺,暈暈乎乎被套了麻袋。
三人就近找了間适才踩點過的無人的破屋子,先把人痛快打了頓。
“哎喲!什、什麼人打你爺爺?”
“誰?誰?!”
人被打醒了。
二毛和狗子分别給他倆麻袋露了個口子,透透氣。
胡大酒醒了大半,睜開眼便對上了二毛的拳頭,吓得把眼閉回去,“别!好漢饒命!”
狗子不懂武,但自幼幫家裡做慣農活的,亦有一身力氣,壓着胡二不讓他動。胡二擡頭就對上了吳煦,“吳、吳、吳老闆?”
吳煦雙手抱胸,踢了踢麻袋,“嗯,是你爺爺我。”
“你綁我們做甚?”
“嘿,你有臉問我?你倆自己做了什麼不知道嗎?居然敢聯合别家書鋪做局害我狀元鋪,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惹到你爺爺頭上!”
胡二瞬時心虛,“你、你怎麼知……嗷!胡大,你撞我幹什麼?”
蠢貨,胡大沒好氣地翻白眼,“什麼做局,什麼書鋪,你說什麼我們不清楚。賭坊依規矩辦事,你們今夜綁架行兇,不怕我們告上公堂嗎?”
吳煦輕蔑笑笑,“呵,你還敢上公堂?請镖師到我鋪子裡擾民生事,瞞着你家老闆僞造印章和抵押字據,勾結新坪坊、富春巷書鋪老闆惡意驅逐狀元鋪,不如我們一起上公堂請縣太爺分辨分辨?”
胡大震驚地看着他,他和胡二今天還未回過賭坊,故而不大相信吳煦所言,隻是詫異他所知甚詳。
“别看啦,我們的人見過你家老闆了,字據是假的,六百兩欠款乃無稽之談,以那間破鋪子抵六百兩更是荒謬。你家老闆有意結交魯千戶沒聽說麼,千戶家兒子是我們狀元鋪四掌櫃的同窗,你們敢惹到咱鋪子頭上,完蛋啦!”
胡二小心翼翼地蹭到胡大身邊,正大光明咬耳朵,“大哥,他們說的真的假的?”
二毛照着胡二腦袋來了一下,“笨!自然是真的。你猜我們明知那鋪子總有賭坊打手上門,作何還敢租下?我們背後有人!什麼都不清楚就敢來鬧事,做了替死鬼還給人數錢,上回就說你們該買兩本書好好讀讀了,下次學聰明點!”
吳煦從兜裡掏出兩張紙,“我們現在是在給你們機會,你們若乖乖承認錯誤,簽下認罪書,我們還能幫你們向賭坊老闆求求情。不然的話,你猜明日我們見了你們老闆,他會怎麼處置你倆?”
胡大仍将信将疑,胡二卻已和盤托出:“得罪啊吳老闆,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我們哥倆不是故意的,你饒了我們吧!”
胡二告訴吳煦三人,劉家的爛賬他們讨要許久,本以為上家老闆被吓跑後,劉老闆低價抵債是闆上釘釘的,誰承想中途又殺出來一間狀元鋪。上回他們來狀元鋪找過茬,被二毛打得滿地找牙,回去賭坊又被管事劈頭蓋臉罵不中用,要不回賬。
他倆憋悶地在新坪坊一酒鋪吃酒,正好遇上楊秀才和富春巷曹老闆在隔壁桌對飲。
楊秀才生了一計,以利誘之,四人串通劉老闆,演了出戲,妄想驅趕狀元鋪幾人。
“我們、不,他們約好,事成了,狀元鋪關門,就給劉老闆一百兩銀且能買下鋪子用來還賭坊銀子,我倆收回欠賬好向管事交差。假使你們不肯走,六百兩買下鋪子,我們也能拿回三百兩欠款,大家再平分另外三百兩。我們打不過二毛老闆,那日镖師也是他們請的,特意往北面去尋,豈知仍是與柳大掌櫃相熟……”
吳煦踢踢胡大,問他有無補充。
胡大沒有。
“行吧,既然沒有,那就簽字畫押,立血書為證吧!”
吳煦一人一張紙,拍到兩人腳下,讓二毛和狗子放開他倆的手。
“這,吳老闆,沒有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