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英親事過後,轉眼便到了春節。
因年後柳玉岩便要趕去京都參加會試,柳玉瓷亦要備考院試,這個新年過得很簡單。
年前各家需要維持關系的送了節禮,除夕吃頓團圓飯,在莊子放煙花守歲,初一祭祖,初二萬老爺子拜訪,初三初四被人請去吃了幾頓酒,初五柳二苗就帶着大兒子、谷子出發去京都。
此次林元朗不同行了,他自覺水平欠佳,鄉試乃吊車尾考上的,想等三年,磨一磨基礎功,等更有把握些再考。
張牧商隊亦提前出發了,順道送他們一程。
沒法子,春節這幾日,張荞眼皮子直跳,夜裡總睡不好憂心柳玉岩路上奔波既辛苦又危險,他又無名分跟随,隻好求到自己哥哥那。哥哥的商隊有好幾個镖局退下來的厲害镖師,暗處更有自己培植的人脈勢力,有哥哥在,玉岩哥定能平安入京。
張牧拗不過寶貝弟弟,識出幾分弟弟心思,便應下差事,打算路上好好試探下柳玉岩。
鑒于年沒過完,商隊提前出發,他私掏腰包一人包了一厚厚的紅封。
出發那日,大家前去相送,張荞和柳玉瓷、吳煦挨在一起,衆目睽睽下四人悄摸說小話。
柳石頭一如既往不會說好聽話,憋了半天留給張荞的仍隻“等我”兩字,可把柳玉瓷和吳煦急壞了。
吳煦稍不留神說秃噜嘴,順口就喊了大舅哥,“大舅哥,你這不行啊,你得學學我啊……我……”
柳玉岩陰恻恻的目光盯牢吳煦,眼神若能化針的話,他早被紮成刺猬了。
“學你什麼,學你不要臉?誰是你大舅哥?”
吳煦:“哈、哈哈……我……”
思及除夕那日他非上趕着去蹭柳家的年夜飯,夜裡同瓷哥兒在煙花下情意綿綿談戀愛、勾手手,大舅哥早都看在眼裡,幹脆直接認下了。“對!我就是想做你大舅哥……不是!我想你做我大舅哥!”
“你做夢!”
柳玉瓷想幫煦哥哥說好話,柳玉岩一個側身回避,權當沒聽到。
反正他不認這個弟夫。
普天之下,就沒人配得上自家弟弟。
吳煦撇撇嘴,貌似大舅哥也沒取得他老丈人認可呢。
哼,蒼天饒過誰。
想到柳玉岩即将上京赴考,算啦算啦,不跟大舅哥計較,還是不打擊他啦。
*
送别柳玉岩後,萬沅沅着手安排好鋪子和木槿社一應事宜。過了元宵,也帶着柳玉瓷、方甯和丫丫提前到了府城。
柳玉瓷人生關鍵時刻,吳煦自不肯缺席。
節後狀元鋪開店,他忙完縣試期間計劃推出的好運套裝、狀元禮盒,将後續事情托付給二毛、狗子他們,晚柳玉瓷數日,趕在開考前三天到了府城他們下榻的落腳點。
二月初八,歲試開考。
院試分歲試和科試兩級。
綏元帝新任命的學政大人至各省到任州府的第一年,考歲試,參試童生可經歲試考取生員身份。次年四月科試,則是考取鄉試入場的通行證,在已成為秀才的學子中取廪生、增生和附生,成績優異者方可參與秋闱。
如今考場外,天灰蒙蒙的,已站滿了考生和考生親友。無外乎皆在局促不安地等待鑼鼓響,考場開門那一刻。
待過了歲試,取得生員身份,方算作真正走上了科舉之路。如何不緊張呢。
即便是學識出衆的柳玉瓷亦不例外。他虛虛地抓了抓煦哥哥的手,意識到大庭廣衆不合适又趕緊撒開,胡亂地去牽方甯,結果,方甯比他還緊張,手都是抖的!
無時無刻不關注瓷哥兒的吳煦第一時間覺察,遂插科打诨、貧嘴逗笑轉移他注意力,就差來段單口相聲了。
柳玉瓷很捧場地在笑,但嘴角仍舊緊繃,收效甚微。
吳煦歎口氣,餘光看到了熟人。“瓷哥兒,你看那邊,是不是你那位季同窗?”
柳玉瓷順着吳煦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是季懷琰和他爹爹。他們身後還站着趙雲、魯廣智及各自親眷。
考前禮房報名,他和方甯、趙雲、季懷琰、魯廣智一起去的,五人互結登記在冊,另有廪生師兄作保。報完名,怕互相影響心态,就沒有見面了。
眼下重聚,五人僅相互提點考試注意事項,有無缺漏,旁的沒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