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懷琰年長穩重，魯廣智心大不在乎成績，他倆神色倒沒那麼緊繃。趙雲狀态跟方甯差不多，一個腿哆嗦，一個手哆嗦。

這不行呐。

吳煦便逮着季懷琰薅，“季同窗，加油哦，我看好你，你肯定能考個第二名。你有信心嗎？瓷哥兒不怕，我們隻要考過季同窗就行啦！他第三你就是第二，他第二你就是一，你要是考得不好，那就是他不夠努力！”

季懷琰：……

這是什麼招數？什麼歪理？給他整得不會了。

“煦哥哥，哪有你這樣的？”

柳玉瓷回想起縣試時，吳煦到處祝人考第二，說自己是文曲星的場景，單想想就頭皮發麻。

緊張是不緊張了，就是尴尬。

為了防止煦哥說出更誇張的，柳玉瓷忙接過爹爹手裡考籃，牽着方甯擠到門口排隊去了。

卯時三刻，考場開門。

哥兒、女子和男子分五列排隊入場，其中男子人多，占三列。

門口衙役檢查過考生的考籃便過了第一道關卡，第二道是要檢查學子衣物。男考生這邊和另兩列考生中間有長屏風隔開，他們直接露天場地脫光了衣服就可以檢查。哥兒和女子相對繁瑣，各有一個臨時搭建的棚子，内有學政大人安排的老夫郎和婦人為其檢查衣物。

衣物、考籃均檢查完畢，他們便可現場抽簽，進入對應的考号，等待正式考試開始。

柳玉瓷運氣不錯，他的考号位置好，光線好，既沒有臨近茅房，頂棚也沒有破口。

歲試考兩場，兩天一場，分别考八股文、試帖詩、經論、律賦。

由于要歇一晚，二月夜裡寒涼，萬沅沅怕考場提供的被子不夠厚實，另準備了一床薄被，考籃裡手套帽子圍脖、暖水袋手爐應有盡有。

柳玉瓷将薄被、暖水袋等放考号裡側的單人木闆床上，再在桌案上放好筆墨紙硯，靜待官吏呼名，巡考官分發卷子。

适才考場外，柳玉瓷着實緊張了，現在經一系列入場檢查，及至坐在考号裡，他倒是心靜了。等領到卷子，從頭到尾大緻掃過一眼，更加鎮定，成竹在胸的感覺又回來了。

第一天考兩篇八股文，分破題、承題、起講、入題、起股、中股、後股、束股八部分，每部分都有嚴格的格式和對偶要求，考生須模仿古人語氣“代聖人立言”。①

柳玉瓷讀的文章多，記性好，在腦海中提取熟讀的四書五經内容，在稿紙下快速記錄行文思路，再斟酌用詞，以聖人語氣将文章觀點寫到卷子上。

答完題，他停筆歇一歇，沖泡一碗燕麥粥，嚼着饅頭放空大腦。

考試期間最忌吃壞肚子，故而吳煦給他準備吃食時沒整花樣子，免油免餡，隻是拿菠菜汁、櫻桃蘿蔔汁和南瓜汁一起和面，做成不同顔色的饅頭，想着顔值高的饅頭瓷哥兒能盡量吃多點。

可惜，進門檢查考籃時，衙役把饅頭掰得不成樣子了，顔色雖好看，樣貌照舊醜醜的。柳玉瓷勉強吃了兩口，又不想吃了，隻将燕麥粥喝光。

他放空的腦子裡開始有了吳煦的畫面，想起了萌版小玉瓷手翻動畫，萌版小煦從四面八方闖入，在腦子裡亂竄，左一句“要好好吃飯哦”，又一句“不許虧待我家瓷哥兒的可愛小肚肚”，吵得他頭疼。

他想了想，索性把饅頭掰得更碎，放進碗裡，再倒了點燕麥小米，拿熱水沖了一碗五顔六色的粥喝下肚，總算飽了。

吃飽後，他不急着答題，靠了一刻鐘養了養精神，方才繼續。

夕食是一樣做法，簡單吃完，烤了會爐子。做題時腦子填塞的東西多，放下筆隻想放空。他也不關心周圍考号考生的情況，有人拉肚子，有人作弊被拉走，有人碰倒墨汁污了半張卷子哭天搶地，他一概不知。

烤完火，手腳都暖了，他就熄了火，把爹爹準備的保暖衣物工具全用上，躺床上裹得嚴嚴實實睡了一覺。

次日傍晚考完回家，誰跟他說話他都是點頭搖頭應對，說一個字都嫌累，吃頓清淡不失美味的飯菜，休息一晚調整狀态。

第三日卯時前到達考場，再過一遍同樣的流程，開始考第二場。

第四日傍晚，全部考試結束，柳玉瓷提前交卷離場，出門見到吳煦，話沒說兩句就暈倒在他懷裡，整個人都脫了力。

吳煦和萬沅沅急急忙忙把他扶到馬車上休息，丫丫在外等着方甯出來。

吳煦陪在柳玉瓷身邊，看他靠在爹爹懷裡睡得香呼呼的，默默把瓷哥兒每日鍛煉計劃提上了日程。左不過兩場考試，兩天一場，就累成這般，人也肉眼可見地瘦了，到了鄉試一考三場，三天一場，如何受得了？！

不成，得叫二毛抽時間出來好好練練瓷哥兒。瓷哥兒若不願，大不了，大不了，自己陪着他一起練。

吳煦視死如歸地想到。

兩刻鐘後，方甯也出來了。他是佃戶家的孩子，不讀書的時候、田假回家的時候，都要幫着幹活的。是以，他狀态不錯，隻臉色稍微憔悴了點，其餘并無大礙。

觀他如此，吳煦更堅定了要讓柳玉瓷鍛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