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真的是在這裡做保安嗎？這待遇……”這真的不是被人包養了嗎？吳影暗戳戳地把季青上上下下地掃視了一遍，他老大是挺盤靓條順的，不過這臉看上去也就一般般吧，或許是有錢人現在喜歡清粥小菜類型的？搞不懂，這屋子實在是太誇張了點，無一不透出窮奢極欲的氣息。

“那回頭你多帶點走，保鮮層還有一些其他的吃的，你先跟我來，有事情要和你說。”季青起身，吳影戀戀不舍地看了眼那果子，屁颠屁颠地跟上季青的步伐。

*

“你來了，跟我走吧。”張強看了眼人模人樣的季青，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季青他心裡都會升起一股莫名的勝負欲以及危機感，也沒看出來哪有值得老大賞識的地方，也就是身材勉強看得過去，害的他焦慮得睡不着，昨晚又沖動下單了整個季度的星網高級私人一對一線上教練，發誓肯定能練出和季青差不多的好身材。

“感覺怎麼樣，小齊？還适應吧。”蔣盛看到推門進來的兩人，招呼着季青坐下，繼續優哉遊哉地沖洗杯具、泡制茶水，“先喝點，等會帶你去個地方。”

“這是雲頂星的山雀吧，這個季節飲用還是早了點。”季青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新的身份，想了一秒就上前開始和蔣盛攀談起來。

“你還懂這些？”蔣盛有些意外地擡眸看了眼齊蘭，手裡的動作不停，很快就給兩人斟好。

張強不懂這些，隻覺得在鼻子裡香香的癢癢的，吹了幾下就一飲而盡，露出個憨憨的表情：“老闆泡的茶真好喝！”

“略懂一二，雲頂星海拔普遍高，那裡生産的茶葉品質都是極好的，現在這個時間點山雀的價格更是被炒得很高，不過今年因為壞回暖的緣故，生産地氣候劇變，按道理這對全自動化養殖的茶葉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但這款茶葉當時出圈的宣傳就主打一個純天然，沒有任何技術手段的保養，因而産量稀少更顯其難得珍貴，現在品質受到氣候的影響也是在所難免的……”

張強就直愣愣地看着那小子侃侃而談，又看到對面老闆的眼裡寫滿賞識，手裡的茶瞬間就不香了，他剛剛說了什麼呀，這茶怎麼沒有好喝死他。

“你懂得還挺多，一點都不像是會淪落到隻能地下拳場的樣子。”蔣盛銳利的視線盯着季青，看了一會兒又低下頭品茶，脫下面具之後長得并不如何驚豔，看久了倒也還好，勉強屬于耐看型的，但一個人通身的氣質是藏不住的，他隻是坐在那裡就讓人無法忽視。

“哎，像我這樣生來就沒有身份的人本就是寸步難行的，還好遇到您，可以有一隅安身之所，不瞞您說，您就是我的貴人，這杯我敬您！”

蔣盛眯眯眼，雖然面上不顯，但顯然一副很是受用的樣子。

“老大，實驗室那邊……”張強附在蔣盛耳邊低語了幾句。

蔣盛點點頭，起身：“都跟我走。”

*

“戴上。”

季青跟着蔣盛一行人來到了一座隐秘的地下實驗室，裡面有不少工作人員行色匆匆，燈火輝煌，宛若巨大的地下蟻穴宮殿，置身其中的都在奮不顧身地為之添磚加瓦。

季青觀察到這裡的工作人員從頭到腳都穿着十分厚重的防護服，沒有一個是看得清楚面容的，他們被人帶着到，很快也換上了那身厚重的防護服，幾乎是上身的一瞬間就已經感受到了難言的壓抑與悶熱，難以想象這些工作人員是怎麼做到長時間佩戴這些東西還持續不斷地開展工作的。

季青憑借過往的經驗推測這裡可能有很厲害的傳染源需要隔離或是……更嚴重的輻射之類的對身體傷害很大的物質，總之是不太尋常。

“把這個戴上。”蔣盛抛給季青一個類似于頭盔一樣的東西。

“這是？”

“把你的腦幹抽出來的東西。”蔣盛龇牙。

“我不信。”季青笑着搖搖頭，沒有太多猶豫就帶上了頭盔。很快就有工作人員上前把他們帶到了更下層的地方。季青注意到一開始的時候還是工作人員掃的門禁，越向下安保等級越高，到後來已經是蔣盛親自上前掃臉的，甬道密密麻麻彎彎繞繞，就算是方向感很好的人到了裡面隻怕也是要迷路的。

季青對接下來的事情更加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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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你負責前面開路，張強墊後，都聽我指揮，115°方向有腦波篩查網，先向前行進500米，然後在斜15°的地方側身通過……”蔣盛站在兩人中間，一邊指揮一邊把地圖等數據共享。

蔣盛的确沒有提取他們的腦幹，不過現在和這也沒多差别，這更類似于一種腦波提取入侵，如果在這裡受到嚴重的傷害肯定是直接作用在腦幹上的，即使靠着精密儀器維持基本的生命體征也沒有太大的作用了，到時候估計就會變成另一種意義上的植物人。

季青抿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今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四周的建築很是奇詭，說不上是哪裡的建築風格，剛剛這一片還是哥特式建築，下一片又是古典的園林，就像是一陣大風刮過，把整個星際上不同風格的建築都揉到了一片土地上，唯一可以勉強說是有共同點的就是這些建築都是比較豪奢的，看起來也是都是花了大價錢建造的，即使有不少地方已經遭受到了毀滅性的破壞，也可以從斷垣殘壁中窺見曾經的輝煌。

想來這裡曾經是很多人安居樂業的場所，隻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如今這裡空無一人，空蕩蕩的大街上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一個，即使知道這裡的建築都是用數據流搭建的虛拟的存在，仍然不免唏噓失去維護的數據流也逃不過老舊風化的命運，顯出頹勢與蒼涼。

“當心！”

天空上方驟然飛過密密麻麻的電子烏鴉，黑壓壓鋪天蓋地的一片，幾乎要把他們頭頂的天空遮蔽，無一不閃着猩紅的獸瞳，鎖定目标後很快就朝着他們的方向俯沖而來。

季青頭皮發麻，這簡直就是密集恐懼星人的噩夢，剛剛他們登陸的時候他就注意到遠處的叢林中有閃着猩紅光芒的不明生物，向城市邊緣行進的時候那種如影随形的監視感才稍微輕一些。

高聳的數據牆隔絕了城市外的荊棘與危險，似乎也把裡面的人物都圈養起來，牆頭偶有幾隻站立得宛若雕塑的黑色電子烏鴉，天然充當這座城市的電子鷹眼，一時竟分不清這究竟是保護還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監視。

“不好，我們被發現了，趕緊撤離！”張強下意識拉住老闆的手臂想要帶他離開，之前他過來的時候已經大範圍粗略掃蕩過一遍，壓根就沒有遇到這些變異的兇獸。

某天，城市的上空突然出現了很多這樣的烏鴉，有人說是監管者的化身、鷹犬，有的人說是無力支付高昂的會費選擇偷渡的寄生體，會通過感染或控制他們這些原住民來擴張自己的勢力，沒有人知道他們從哪裡來，也無人知曉它們帶來的究竟是災難還是轉機，一時間衆說紛纭，人心惶惶。

張強他們當時偷偷潛入的時候也在邊緣遇到過幾隻烏鴉，他們變現出了極強的攻擊力和領地意識，費盡千辛萬苦才剿滅那些難纏的畜生，如今這樣鋪天蓋地地湧過來簡直是史詩級的災難。

“嘶——”季青猝不及防被一隻烏鴉啄到了手臂，那巨大的鳥喙瞬間就咬緊了他的防護服，隻猶豫了片刻，堅硬的防護服就出現了裂口，很快觸及他的身體。烏鴉的眼睛宛若滴血的紅色寶石，閃爍着妖冶的兇光。

季青痛得表情都出現一瞬間的扭曲，這家夥簡直就是飛天老虎鉗，比他以前養的牡丹叼人還要疼，而且他現在虛拟出來的身體是用的自己的腦波，這些傷害都是真真切切傷及腦域的。他立即做出反應捂住那兇獸的眼睛。失去視覺後烏鴉短暫地愣怔了一秒，接着便是更加激烈的反撲，發出撕心裂肺的哀鳴。

季青不再耽擱，手下一個用力，脆弱的脖頸就垂軟下來，在他的之間化作一團黑灰色的數據流，瞬間消失不見。

“就、這就……結束了？”張強目瞪口呆，懷疑和自己之前遇到的兇殘生物根本不是同一種。

“快撤！”腦袋頂的刺痛讓他迅速認清現實，三人急趕慢趕，終于在真正的大軍抵達前撤退到了暫且安全的建築内。

“怎麼搞的？不是讓你檢查過了嗎？怎麼還能有這麼大的疏忽……”蔣盛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拍了拍張強的腦殼兒，真的氣的狠了，剛剛逃跑的時候他還被啄了一下屁股，疼的龇牙咧嘴的又要時刻端着。

“不好……”季青看了一眼在邊上嘟嘟囔囔的兩人，轉頭又憂心忡忡地盯着外頭，他們進的這個建築有很大一片透明落地窗，可以看到屋外的動靜，同時屋外的烏鴉也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們。

玻璃尚且還算結實，但即便如此也架不住這麼多的烏鴉不要命似的前仆後繼地朝上面撞，并沒有太多慘烈的畫面，有的隻是咚咚咚不絕于耳的聲響，它們的屍體很快化作破碎的數據流，消失不見。

一時間，衆人都心有餘悸，這樣近乎自毀式的攻擊方式實在是太震撼人心。

膽戰心驚地聽着玻璃上發出的噼裡啪啦、不絕于耳的聲響，幾乎持續了能有十幾分鐘，衆人也從一開始的擔憂到逐漸習慣，主要是撞擊的聲音小了很多，或許這些生物很快就會全部消亡，到時候再出去也不遲。

季青的眉頭擰得愈發緊，這塊玻璃很大，即使采用的材料看起來很堅固，終究會有被擊碎的那一刻的，他剛剛已經看過了，這棟建築還有很多其他的出入口，但走近門口也可以聽到撞擊的聲音，好在沒有露台之類暴露的地方會讓這些生物進入。

如今，這一場艱苦厮殺是逃不掉了。

他迅速檢索随身攜帶的背包，專門對付數據流的武器還是不少的，隻是不知道具體的威力如何。

“你幹什麼！”

他們已經轉移到了二樓的位置，撞擊的嘭嘭聲小了些許，想着苟到結束的蔣盛就看到季青舉着一把沖鋒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開了隔間的一扇小窗。

砰、砰砰——

話音還未落下，主力方的烏鴉還沒有反應過來，窗戶又很快被關上，季青熟練得像是個狩獵了很多年的老槍手，隻是一味地上膛-開窗-射擊-關窗，這邊的動靜很快吸引到主力軍的注意，戰火一顆也不得停歇，甚至有越戰越勇的趨勢。

“強哥你去另一邊的窗戶，按照我的方法削減對方一部分力量，老大你保護好自己。”季青抽空看了一眼早就呆若木雞的兩人，

“用夾層裡的那個，射程近，殺傷力大。”

兩人很快反應過來，紛紛各就各位，和季青一起戰鬥，減輕彼此的負擔。烏鴉潮仿佛沒有停歇的那一刻，每次對視都是成百上千的猩紅血瞳，不僅要克服心裡的恐懼，還要果斷狠辣抓住每個時機打下高速移動的目标。

*

“它們，好像都退去了……”

張強機械性地擡起胳膊，已經記不清是多少次扣動扳機了，即使這樣疲憊也不敢有絲毫松懈，剛剛就是眨了下眼睛的功夫，一隻相比于其他烏鴉更加碩大的就已經沖破層層阻隔來到了他的眼前，近在咫尺到他甚至懷疑這些異種是否擁有瞬移的能力。

“你發什麼呆！”

耳邊擦過蔣盛的怒吼，下一秒那隻巨大獸就被架在他肩膀上的小型重炮擊斃，“凝神。”

張強驚出一身冷汗，他在蔣盛身邊帶了這麼多年，養尊處優的日子過慣了，倒像是忘記了兩人是從屍山血海的死人堆裡摸爬滾打出來的。

季青側頭目睹了蔣盛射擊的全過程，這是他第一次見識到這個老大的身手，果然能走到這一步的就沒有幾個是簡單人物。

“好像……都消失了。”季青沙啞着嗓子開口道，屋外已經沒有了任何烏鴉的蹤迹，他剛開始擔心的窗戶碎裂的情況也并沒有出現，世界歸于寂靜，仿佛這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

季青心裡卻始終沒有辦法徹底平靜下來。

“地圖上定位的就是這裡，應該就在這附近了，趕緊找找。”好容易有了片刻的喘息，蔣盛在空氣中點點劃劃，指揮兩人尋找什麼入口。

季青并不清楚他們磁性具體是找什麼，他堆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就是被雇過來保證蔣盛的安全的，其他事情上面能摸就摸一會兒，要是到了什麼時候真的遇到了重大的禍端，那他也隻能說一句：“大難臨頭各自飛~”

季青趁着短暫的安全又去外面巡視了一圈，等他回來的時候兩人還是一無所獲，蔣盛甚至都懷疑自己花大代價拿到的這份情報是否可靠，但剛剛那樣洶湧的烏鴉潮又讓他直覺離目的地很近了。

正焦躁不安地踱步之際，季青神色匆匆地跑了回來：“不、不好了，東南方面又跑來一群不明大型生物！”

已有裂縫的建築顯然是擋不住這波攻擊了，隻怕他們終究要喪生在這個詭異的Q城……

“啊！”張強後退時腳下一個沒注意，碩大的身體很快陷入突然出現的時空洞，蔣盛眼疾手快想要把人撈住，結果低估了張強的重量，被拉着一起墜了下去。

季青眼看傳送洞越縮越小，身後是更加兇猛的生物，他不再猶豫，跳入的一瞬間時空洞随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