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眼前的人站起來,孟泉有些無措,“你要走了嗎?”
“嗯,我還得去還書。”駱荀一微笑回道。
“那好吧。”
“你要有什麼急事,現在可以告訴我,我可能會晚點回來。”她側身站直,瑩潤的眼眸靜靜的凝視她,“有沒有事要說?”
孟泉怔住,有些結巴,“你...你先去忙吧,我不要緊。”
她默了一下,慢步離開,衣擺逶迤,背脊挺直,有些曲卷的長發披散在身後,遮住了勁瘦的腰身。
出門後,駱荀一便先去了書店還書。
外面下了雨,她撐着傘避開那些朝她方向走來的人,朝書店的方向過去。
到了店門口,她收了傘放在一旁,剛進去便把包裹起來的書放在桌台上。
“還書。”
“這麼快就還嗎?可租七日,現在才第三日。”她檢查了一下,合上書,把書推回去,“四日後再來吧。”
“不用了。”駱荀一示意她登記好,“我去看看書。”
從書店出來,已将近午時。
她用布把書包裹好,撐開傘便注意到停在自己前面的馬車。
馬車上隻有一個車夫駕馬,裡面的人率先出來撐開傘,來人是誰便看得清清楚楚。
徐韫伸手下馬,擡眸看着幾米遠的人,擡手撫了撫頭發。
見人朝自己走來,她愣了愣。
他想做什麼?
若要追究卻又不說什麼,隻這樣折騰是做什麼?
“女君。”
徐韫襲着淡紫色的衣裙,他的眼尾微微上挑,被遮住的半張臉隐隐約約地露出面容的線條,此刻瞳孔内卻布着不滿和惱怒,格外明亮。
雨淅淅地下着,不大不小。
他連忙走到屋檐下,扯下了面紗,朝駱荀一站着的方向過去。
小侍收傘裡面跟上,眼睛不敢亂瞟。
“女君見到我是不高興嗎?”
他見她沒什麼反應,甚至還想離開,下意識伸手就攥住她的衣袖,擡眸不滿地盯着她。
“你來買書?”她輕輕扯了一下袖子,沒扯出來。
“當然是來找你的。”他又湊近了一些,微微仰頭,鼓了鼓臉。
她沉默了一下,覺得有些荒唐,“你來找我做什麼?”
“姐姐是覺得我礙眼嗎?”他面上浮現委屈,薄薄的眼皮幾乎要接不住那湧出來的眼淚。
陸陸續續有人看了過來,駱荀一低眸看他,耐心問,“你找我做什麼?”
“我來找你一同去吃午飯。”
眼見着要哭,他卻突然輕輕抿了抿唇,嘴角微微翹起來,浮現笑意。
他甚至都懶得去理那些目光,繼續嘟囔着,“姐姐,我們去吧。”
駱荀一一時間懷疑他的腦子到底好沒好,他在跟她開玩笑嗎?
“我回到家裡,誰也不認識,生怕跟之前那樣被打死,不過是吃一頓飯而已。”
他的聲音慢慢消了去,臉上出現惶恐和不安,“每天都有好多人圍在我身邊,我不知道他們是誰,我都要瘋了。每天晚上我都睡不着,一閉上眼睛就會想到那天晚上。”
攥着她衣袖的手顫抖着,他漸漸松了去,手放在胸前,連着手腕,細微地顫抖。
旁邊的小侍:“?”是這樣的嗎?
他的碎發拂過他的脖頸,那片雪白細膩的肌膚處,輕輕顫着,青澀又夾雜着引誘。
駱荀一微微皺眉,輕歎了一口氣,“走吧。”
他眼睛微亮,小步跟在她身後,也不敢再進一步觸她底線。
包廂内。
侍從在門口守着,屋門緊閉。
徐韫從坐在她對面,一步一步挪動她一臂長的距離。
“今日過後,你就不要再來找我。”
“旁人欺我,姐姐也不管嗎?我生病了,姐姐也不在乎嗎?”
端坐在那的少年睜大眼睛,往日裡的跋扈消失得幹幹淨淨,他身上的裘衣被取下來,露出削瘦的肩膀,和單薄的背。
“欺負?生病?”她嘴裡撚過那兩個字,“難道你日後嫁入妻家,受了委屈,也要我去給你讨公道嗎?你我無血緣,我一個外人去給你讨公道?”
他僵了身子,垂下眼眸,呼吸都停滞了一下,放在腿上的手攪着那帕子,像是要撕碎了它。
什麼嫁入妻家,什麼受了委屈,明明自己被她占了那麼多便宜,不應該是她娶他嗎?
“我生病了。”他聲音輕輕的,有些尖的下巴微微擡起,“旁人一靠近我就惡心發抖,可...可我卻想抱什麼東西,我每晚都睡不着,我感覺我要瘋了...瘋了。”
他的聲音徒然尖銳起來,“這都是你害的,我什麼模樣你都看過了,一閉眼我就會想到自己那晚像頭禽獸一樣想要被人觸碰,想要被人做那種事情。”
眼淚像掉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下來,他死死咬着下唇,甚至出現了嫣紅的血迹,明亮的眼眸被怒火灼燒,像團火一樣。
過激的情緒讓他半邊身子都陷入惶恐的無力中,澀然從身體傳達到大腦,被衣裙遮蓋的小腿輕微顫抖。
“而你現在卻說,我嫁人都跟你沒有關系?”
吐露出來的聲音并不刺人,反而在控訴自己的委屈,雜着沙啞和忍耐許久後的顫音,小聲而憤怒。
“你...想我娶你?”
“不可以嗎?”他本能地反駁,為什麼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