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少年方停歸的記憶變幻,長域眼前場景也随之改變。
蒼茫夜空下,赤紅篝火靜靜燃燒着,星子般散落在一列列營帳中,風聲獵獵,空氣中彌漫着刺鼻的硫磺味道。
這是……深淵魔域?
盡管是虛影,長域依然感到一陣不适,他感覺自身靈力與仙道石的聯系減弱,絲絲縷縷般斷開。
探演術能夠支撐的時間不長了。
隻是發現了仙道石的特性,沒有查探出重要的線索……
也許,要觸摸到仙道石的本體,才能發現更多。
想到這裡,長域遵循着自身靈性的感應,往一座營帳走去。
如果他沒有猜錯,那是方停歸的住所,此時仙道石應該在他手中。
從周圍環境來看,此時應該是方停歸統領深淵的時代,淵界還沒有被開辟出來。
看來,仙道石在他手上待了很久。
長域一邊快步往前走,一邊思索着,很快來到緊閉的營帳門簾前。
他正想穿門而入,耳朵卻捕捉到一絲異常的悶哼,仔細一聽,還有越發粗重的呼吸。
怎麼回事,他受傷了?
對了,他出自仙門,是正統的仙家傳承,在深淵魔族中恐怕不受歡迎。
這段時間,他身邊也是各種危機四伏吧。
長域想着,往前跨出一步,略顯滞塞地穿過門簾。
他視線一暗,緊接着又是一明。
隻見營帳内挂着一盞黯淡的夜明燈,照亮狹長書案,書案後有一扇屏風。
往前走幾步,便能看到屏風遮蔽的一角床榻,一道高大的身影側躺着,薄被包裹下,勾出山巒般起伏的暗影。
靜谧黑暗中,方停歸的呼吸聲忽輕忽重,似乎在做噩夢。
“平平無奇的一段記憶,對他來說,有什麼特别的嗎……”
長域低聲自語道。
他猜想,隻有引起巨大情緒波動的重要記憶,才可能被仙道石記錄下來。
可能這段時間裡,方停歸遭受過什麼重大打擊?
長域沒有越過那扇屏風。
他停在書案前,借着昏暗的光線,看着那一疊疊寫滿的信紙。
那些信紙上的字迹各異,但是大部分字句都缺少比劃,難以辨認。
長域猜想,可能是因為自己和仙道石的聯系不夠緊密,無法支撐“探演術”勾勒出更多細節。
看來,這一趟要無功而返了。
長域輕歎一聲,收回手,正想轉身離開——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聲極輕的“長域”。
“!”
長域瞳孔一震,回首望去。
透過屏風頂部的木格縫隙,他竟看到青年方停歸雙眼微眯,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昏暗光線下,竟有一種兩人對視的錯覺。
怎麼可能!
長域震驚之餘,下意識往側邊移了一步。
下一秒,他卻看到方停歸的眼珠轉了轉,也緊緊跟着他移動。
長域的後背頓時沁出冷汗。
難道虛影成真了?!
長域急忙回身,伸手去翻書案上的信紙,竟是觸碰到了實物。
隻見一陣淡淡金光掠過,信紙上的字迹也變得清晰可辨——就在一眨眼之間。
“真是見鬼……探演術怎麼變成時光倒流術了?!”
仙道石!
感受到靈力聯系越發薄弱,長域顧不得更多,一掌拍開屏風,側頭喊道:“你把那小匕首放哪兒——”
話音戛然而止。
長域看到方停歸躺在榻上,裡衣大敞,露出肌肉分明的胸膛,薄被堆在腰間,此時,那薄被的褶皺正不斷起伏、變化。
青年一手壓在眼上,一手掩在被中,氣息迷亂,額頭滲出細汗。
随着嗓音越發粗重,薄被愈發起伏,他的薄唇緊抿,腰身弓起,終于,從喉間溢出一絲難以察覺的悶哼。
淡淡的麝香味逸散開來。
呼吸的餘韻中,方停歸喃喃地喊:“……長域……師尊。”
“……!!!”
長域腦中“騰”地一聲,隻覺得面龐燒紅,驚惱交加。
他想也不想,上前一步,“啪啪”幾個耳光,結結實實甩在徒弟臉上,掌心火辣辣地疼。
這也不是虛影!
“方停歸,我問你你的匕首究竟放在哪裡——!”
猝不及防間,長域的手腕被人狠狠扣住,緊接着一股大力傳來,他腳下踉跄,直挺挺地倒在榻上,被人死死壓制。
擡眼,隻見一雙鳳目微眯,森然地攝住他:“哪來不長眼的——嘶!”
長域才不會受人鉗制,被壓制的下一秒,便擡起右腳,狠狠踹向方停歸腰側:“你給我醒醒!”
方停歸吃痛側身,手掌卻沒有因此放松半分,依然緊緊鉗住師尊的手腕。
長域蹙眉側頭,餘光中瞥到方停歸怔愣的目光,怒道:“你愣着做什麼,還不起開!”
“你是長域?”
長域沒有正面回答,隻是掙紮了幾下,發現掙脫不開:“放手。”
誰知,方停歸竟是一反常态,不僅沒有聽從,還俯身上前,将師尊壓制得更加緊迫:
“師尊,是你回來了?真的是你回來了嗎?可是為什麼悄無聲息,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我方才還在做夢,難道這隻是我的……”
說到這裡,他抿起嘴唇,認真地注視着長域:“師尊,你再打我一下。”
方停歸身上的薄汗未消,帶着一陣強勢、熱烈的味道,霸占着長域的感官。
從未有過的體驗。
可惡,靈體被仙道石削弱了......
被徒弟壓在塌上,還以這種無力反抗的姿态——長域惱怒之餘,胸中燃起強烈的羞恥。
“好啊,這可是你自找的!”
說着,他用力曲肘,狠狠撞向方停歸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