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林安與澹台淵沒什麼交集。
因此澹台淵一喊出林知照的名字,當事人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林安,我見過你的畫像。”
不得不說,身為千年前的帝王,澹台淵說話時總不自覺帶着一股威嚴的氣息,第一印象就是讓人難以接近。
“不足為奇,”林知照捏了捏挺身擋在身前的陸雲初的手,“他喜歡作畫,尤其擅長人像。”
除了衛岚華,陸雲初等人聽不懂這個“他”指的是誰,但澹台淵接下來的話直接給出了答案,順便把陸雲初和徐懷遠的注意力牢牢勾住了,某種意義上也算是敬業。
“阿溯從不輕易畫人。”澹台淵似笑非笑地掃了眼對自己抱有敵意的陸雲初,即将移開視線時又忽然頓住,“你是……”
衛岚華眼皮一跳,悄無聲息融進了兩人沒什麼感情的對話中:“他愛畫誰畫誰,澹台淵,你有什麼資格不高興?”
眼看兩人快有要動手的架勢,陸雲初和徐懷遠忙着給之後要拍的戲做功課,崔語還在融合傀儡的記憶,陳尚隻得把虛塵推出來做和事佬。
和尚偏頭白了陳尚一眼,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二位施主,前塵往事皆為雲煙,眼下并非内鬥的時機,煩請顧全大局。”
“内鬥?就他?”衛岚華嗤笑一聲,不屑多看紅衣華服的男人。
澹台淵冷眼看着她,想了想林溯,才勉強忍住了怒火:“你該慶幸你那未婚夫婿姓楚,否則朕絕不會留你至今。”
“……”這話說得有些含糊,陸雲初一時沒搞清這是什麼瓜,但不妨礙他偷着樂。
兩個早死了一千多年的人,說什麼不會留你至今的狠話是不是有點太離譜。
提早被科普了一點現代知識的衛岚華眼神嘲弄地看着他,想說大清都亡了,你一個亂世的君王還好意思自稱朕……
也是這時,林知照才明白林溯所言不虛,這兩個人一旦對上就能吵個昏天黑地還決不出勝負。
他看崔語已經收起了傀儡,知道有新線索,就對兩個異服人士說:“二位無需用餐,慢慢聊,我們要先去吃飯了。走。”
出了器材室,去往餐廳要繞過半個操場,湊巧看到了女寝樓後操場那頭的圍欄外,一個個墳包卧在田地間,好似一個巨大的亂葬崗,就連白天看都覺得有些滲人。
後半夜傀儡就是帶着馮琴在距離墳地最近的位置待到快天亮,然後澹台淵忽然出現,傀儡感覺到危險,恰巧被經過的衛岚華一起帶走了。
崔語做不了無神論者,所以讀取到傀儡記憶裡一幕幕森然可怖的場景時,瞬間明白了為什麼馮琴中途醒來後會吓成那樣。
聽到澹台淵出現的地點,林知照想到他在NPC住處窗外偷聽時感受到的一點熟悉氣息,看來就是澹台淵無疑了,隻是當時崔語回來得巧,他就沒深想。
去吃飯的路上有三三兩兩的老師或學生,陸雲初扭頭來回看了看,湊近身邊人說出自己的發現:“我能看到他們身上的生氣和死氣了,還有個頂在頭上的數字,應該就是後脖子上那個吧。”
徐懷遠好奇道:“看不到我們的嗎?”
陸雲初扶了扶眼鏡框,然後有點驚訝:“欸,現在能看到了,難道是才激活嗎……”
說着他又看向林知照,眉頭微微皺起:“不對,知照的還是看不到,好像有的能有的不能。”
林知照接過眼鏡戴上試了試,很快又還回去:“應該是因為我沒有道具。”
“所以道具算是一個限制條件……”即便如此,陸雲初還是又誇了一次陳尚的好手氣。
進了餐廳,剛好趕上一出新的鬧劇,是一對師生在争吵。
圍觀看戲的黃毛第一時間注意到林知照幾人的到來,他悄悄溜過來提供情報:“你們知道吧,昨天半夜有個女生被扔到宿舍外面,人死了。”
陳尚順勢坐下,翹起二郎腿,就差抓把瓜子嗑了:“死的是衛畫,前面吵架的學生是那個馮琴?”
黃毛咧咧嘴嘟囔:“昂,她可不一般,跟陳棋狼狽為奸,他們學校最橫的兩個人。”
陸雲初轉了轉脖子,說:“成語學得不錯。”
“公立學校也會這樣?”陳尚問道。
崔語丢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公私不重要,還不都隻看成績和錢權,跟人品挂不上鈎。
來的路上,崔語說後半夜馮琴醒過一次,被墳地那邊撲面而來的陰氣吓得有點神志不清,颠三倒四地念叨了幾個名字,什麼沈啊趙啊的,後面跟着些求饒的話,還夾着三五句髒話。
隻是沒等傀儡聽清,人就又吓暈過去了。但從僅有的反應來看,馮琴可能參與過不少次殃及到人命的校園霸淩事件。
“……現在敢這麼欺負同學,以後進了社會是打算殺人坐牢嗎?!”
氣憤裡夾帶幾分顫抖的聲音繼續傳來,林知照多看了幾眼,似乎是之前那個膽子比較小的女老師,李映。
剛獨自從墳場附近逃離的馮琴不屑地笑了聲,她正是滿腔怒火無處發洩的時候,偏面前這個老師拿衛畫說事來觸她的黴頭:“我犯事坐牢又不用你給我坐,他媽關你什麼事!”
李映被堵得沒話說,旁邊另一位女老師唐舒扶住她肩膀,語氣溫溫柔柔的:“哎呀好了,李老師,衛畫畢竟是被怪物害死的,馮琴同學也不是有意的,這裡這麼危險,大家都很害怕,不小心做了不恰當的事也情有可原。而且馮琴是我們一中學生,等出去之後我們學校肯定會好好詢問一下的……”
姗姗來遲的老師李喻和鐘肆正好聽到她勸和的話,一個依舊面無表情,一個像吃了屎一樣臉色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