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章屹突然起身,随後道,“随我去一趟商會總部。”
隻是他腳步還沒邁出去,衙門裡另一位孫師爺滿頭大汗跑來道:“章師爺,現在城外亂套了,那天下倉收糧已經漲到一百二十文一鬥了。”
剛才還是一百文,現在就變一百二,如此誘惑下,究竟還有誰能堅持住。
商人們唯利是圖,一百文他們可能不會動心,要是漲到五百文,甚至一兩呢,難保商戶們不動心。
越想越感覺這是姜南溪故意為之,她知道明州有糧,因此設下這個圈套等着他們上鈎,章屹放緩腳步問:“那個姜南溪如今在哪?”
孫師爺回道:“一早就出城了。”
“她在城外?”
“對。”
“去找龐從雲,讓他帶兵出城,就說姜南溪哄擡物價嚴重影響明州治安,依律緝拿,如果她反抗不從,就地斬殺以儆效尤。”
“是。”
随着天下倉高價收糧低價賣糧持續到第二天,明州商會某些掌櫃坐不住了。
裝飾得富麗堂皇的茶館内,一位手裡盤着玉石,十指戴滿翡翠扳指一臉富态的掌櫃道:“現在天下倉收糧的價格已經漲到五百文一鬥,我們如果再觀望等下去,可就真的錯過了。”
另一位身材偏瘦,雙眼狹長的掌櫃卻說道:“餘掌櫃莫急,如今這個價格,天下倉維持不了多久。”
“可我們也不能幹坐在這等着,那可是真金白銀,我聽說白龍幫那幾個小商戶昨天下午就把囤積的糧食都賣給了天下倉,據說一鬥米買了一兩銀子,這可比我們賣給東蘭人高出數十倍的價格。”
“餘掌櫃我勸你别動賣手裡糧的心思,那是榮親王要求賣給東蘭的。”
說到賣給東蘭人的糧食,餘掌櫃怒而揮袖道:“本來賣給東蘭人糧食價格就低,榮親王還逼着我們賣,這是什麼道理,陸掌櫃别是你自己偷偷賣了,然後在這假好心勸我們不賣。”
“餘掌櫃,你少信口雌黃污蔑我,榮親王讓你低階賣糧給東蘭人賺不到錢是委屈了你一點,但你得到的其他好處可不少,就單單穹明山那銀礦開采你就賺得盆滿缽滿。”
“穹明山的銀礦是賺錢,我給你們,你們敢去挖嗎?那山崖底可是埋着三萬明州守備軍的屍骨。”
“你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了。”
其他掌櫃見兩人在争吵,紛紛默不作聲,但心裡已經在盤算着什麼。
很快另一位掌櫃從外頭走來道:“那天下倉如今把一鬥米的價格加到二兩了,白龍幫那群人現在到處籌集糧食要賣給天下倉,聽說江州和林州的商戶聽到了消息,紛紛要運糧到明州賣給天下倉。”
二兩一鬥,這下一些掌櫃們再也坐不住了。尤其是餘掌櫃直接起身道:“我手裡的糧不少,賣些給天下倉又何妨,大不了今年少賣點給東蘭,或者從别處買再賣給東蘭都行,我可不想錯過這個發财的機會。”說完大步離開。
見餘掌櫃走了,一些原本還在觀望的掌櫃們也都坐不住,紛紛離開回自家倉庫清點糧食,準備賣糧。
城門外,姜南溪看着賬簿問:“昨天到現在一共收支多少?”
一旁的賬房先生核算道:“一共支出兩萬,收七十兩。掌櫃,還要繼續嗎?”
坐在帳篷内,姜南溪看着對面正在排隊喝粥的百姓問:“繼續,并告訴所有人,隻要是淮南一帶富裕的糧我們都按照一鬥一兩的價格收。”
“是。”
賬單先生退下後,鐘離雪走了進來:“主子,藥鋪已經搭好,大夫也到了,什麼時候開始診治?”
“就現在,我也去幫忙。”
“主子現在外頭亂的很,您去我怕有危險。”
拿起一旁的佩劍,姜南溪道:“我能有什麼危險。”
鐘離雪趕緊阻攔道:“主子,小郡王離開前叮囑過我們,不能讓您涉險,您一旦傷着,我們也會被罰。”
“周圍都是玄鸮君,我能出什麼事,走吧。”說完直接走向搭好的藥鋪帳篷。
鐘離雪見勸不住人,趕忙示意身邊的一位賬房先生跟上。
藥鋪裡,大夫正在忙着給百姓看病問診,姜南溪也沒閑着,幫忙寫藥方,抓藥四處奔波,忙了一個上午,不少百姓都知道她正是天下倉跟濟世堂的老闆,紛紛誇她是救苦救難的菩薩。
被百姓們簇擁着,姜南溪看到一位老叟抱着懷裡虛弱的孫女對她下跪求助,她立即扶起人道:“阿婆您跪我做什麼,趕快起來。”
老叟懷裡的小女孩瘦弱如柴,雙唇泛白臉色發黃,頭發幾乎掉光,很明顯是營養不是加中毒導緻。
老叟不斷磕頭道:“菩薩求您救救花姐,她才七歲我也隻有她一個親人了...”
一些百姓看着衣衫破舊的老叟悲苦可憐的模樣,紛紛别過臉抹淚。
姜南溪震驚地看着小女孩,沒想到她竟然七歲了,還以為她隻有三歲,實在是太瘦太弱。
趕忙抱過老叟懷裡的小女孩道:“老人家您别擔心,我們一定會盡力救下您的孫女。”
老叟顫顫巍巍起身跟上道:“謝謝菩薩,謝謝菩薩。”
抱着懷裡輕得仿佛沒有重量的小女孩,姜南溪正要走,整個大地突然顫抖起來,一群全副武裝的守備軍瞬間将他們包圍。
為首的一位将領揮動着手中的長戟道:“所有人聽着,交出姜南溪饒你們不死,否則就地斬殺。”說完發出嗜血的大笑。
随着守備軍的到來,原本排隊喝粥買糧的百姓瞬間被沖散,一些士兵甚至還以玩弄百姓為樂,故意驅趕身下的馬踩踏百姓,并發出張狂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