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飛快,等地裡又冒出了青蔥顔色,已經過了一個多月。
杜睿一直忙着縣衙裡雜事,想着還要再去陳府,終究雜事纏身,一直抽不開身。
若不是偶爾幾日便有杜睿送來的幾樣鄉野物件,陳樂荷以為杜睿真的聽了自己的話,遠遠的不要靠近自己。
有時候她劃分界限不要他送的東西,耐不得他送的不是珍貴卻是難得一見,自己看了都愛不釋手,每一次送來,她還會心中升起期待。
杜睿這般忙碌皆是因為他偷偷的拜了當地有名的木匠為師,送給陳樂荷那些小櫃子小箱子都是他慢慢打磨出來的。
木匠女兒崔清清端着茶碗,看見父親正細心的教導一個月前收的徒弟,這個後生和父親以前收的徒弟大兩樣,他一派溫文儒雅,談吐風趣,不像平常的農人,卻是學的最認真的。
有人打趣她,怕這徒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崔清清慢慢也覺得這個叫杜睿的年輕人是不是有别樣的目的才借着學木匠靠近自己。
杜睿這麼久沒有挑明,她一個大姑娘自然也不會去挑明。
借着送茶來多看他一眼,杜睿一看就是個老實人,她來了連看她一眼都不敢。
這日她看父親有事出去,杜睿正低頭搗鼓着一個小箱子,那箱子做得隻有巴掌大,卻能開出十幾個小抽屜出來,這個一看就知道是給女子裝飾品的。
崔清清借着送茶咬着唇大膽問他:“杜公子,您這是送給心上人的嗎?”
杜睿聞言,沒有回頭望崔清清,臉上浮起一抹不自知溫柔的笑顔:“送給我的妻子!”
他們的合離書一日沒送去官府,他們便仍舊是夫妻,在杜睿心中,陳樂荷是他今生的第一個妻子,也是唯一一個妻子。
“妻子!”崔清清聽罷大吃一驚,她原本是想聽杜睿的心上人會不會是她,不曾想原來他早已經有了家室。
“我做錯了事,惹她生氣,隻能親自做這些小玩意來求她原諒!”
在普通人眼中,杜睿手上這精美的小箱子能夠一家人用一個月,在他眼裡竟然成了小玩意。
更加證實了崔清清的猜測,杜睿不是普通的農人,這般如玉公子,即便有了妻子,能在他身旁伺候也是難得,崔清清剛剛失望的心再度活絡起來。
“那夫人可真是好福氣,有你這樣的夫君!”
杜睿這次沒有再說什麼,陳樂荷願意收他的小禮物他就很開心了,并不奢求她的原諒。
崔清清這下已經确定了杜睿身份非富即貴,更想要親近他親近他,絞盡腦汁想再和他說什麼,門口傳來一聲男子的怒斥。
“死丫頭你不去幹活躲在這裡偷懶!”剛回來的木匠對着崔清清破口大罵,前幾日有個老爺看上了她,要娶她去做妾,死妮子以死相逼,死也不嫁。
這年頭多少人上巴着要去做妾都輪不到,老爺一看崔清清性子這麼烈也不要了,鬧出了人命,新來的縣令可不像之前的那麼好糊弄,窮人家标志的女兒到處是,沒有崔清清,還有别的清清。
這可把崔木匠心疼壞了,煮熟的鴨子飛了,那些聘禮足以讓他收工養老,是以看見崔清清就一肚子氣。
崔清清越來越在這個家待不下去,杜睿的到來讓她心生希望,她也想嫁去富貴人家,可她想嫁的是富貴老爺家的公子,而不是比自己父親還老的老頭子,那個老爺一臉色眯眯的看着自己,一邊搓手,哈喇子都流下來了,把把惡心壞了,要她嫁去不如去死。
崔木匠罵走了女兒,見到杜睿忙賠上笑臉:“公子,這死丫頭沒有唐突你吧!”
“沒有,崔姑娘是給我送茶了。”對于崔家的事,杜睿隻是外人,父親教導女兒合情合理,他不會也不該多嘴。
“對了,崔師傅,這下個月便是我嶽父生辰,我想着送他一件禮,雕成木蠟樹。”杜睿想了幾日也不知送什麼好,陳遠山一輩子和蟲蠟打招呼,送他一隻蟲雕又略顯小家子氣,不如送樹雕。
“這,這也不是不可。”崔木匠臉上笑意淡了許多,還以為是個富貴公子,送自己老丈人的生辰禮居然送木頭,他搖搖頭,看來也不是個摳門的就是個裝模作樣的窮酸書生。
看在杜睿送的銀子不假,崔木匠也自當做好師傅的本分,該教的都教。
“隻不過我這手藝都是做箱子,這麼精美的雕刻怕是不成。”
“崔師傅,那若是有了圖紙會不會更容易些?”杜睿也知現在自己這兩三下功夫,做做哄陳樂荷的小玩意還成,做成送禮的樹雕就有些難度了,他拖着做得七八快完工的小抽屜沉思。
告别了崔木匠,杜睿讓九文直接去陳府,他處理好公務才能抽空來學做木匠,并不能天天來,這上次送禮過去還是十多天前。
陳樂荷聽杜睿過來了還要見她,看他送了一排的小木屋木狗,早知道他要見自己,當初就不收他這些東西了,她拿起最愛的小木屋,這屋子做的精緻,小門還可以打開的,也不知道他上哪找的能工巧匠做的,看了幾遍,終于狠心交代小蓮:“把它們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