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瓊和葉戰就一些事情商量完畢,姑且處于某種休戰的狀态。
祖孫倆相視一笑,不約而同認為能聊起來全然憑借着兩個人的的親情和對酒的熱愛。
“看時辰,姚軍應該将秦苗苗練得差不多,過去看看?”葉戰生怕自己再說下去,身上的氣越說越大。
李溫瓊手托在桌子上面,應了好。她起身,順勢将衣擺整理,見祖父盯着自己。
“怎麼了?”她問道。
葉戰看着李溫瓊的姿态說道:“總覺得你和上一次見面有些不同。”
他一張武将臉,心思卻細膩如發,縱然李溫瓊換了字迹,但是二十年的姿态,總會在不經意之間流露出一點。
比如如今的她做事總是會慢上一點,更是與庭院中的謀定後動一詞相符。朝堂之人忠臣雖有,但紛争更多,若是不慢一點,她很難發現其中的蛛絲馬迹。
“您上一次見我可有一年。”李溫瓊走到他身旁,她已然将臉上的粉補了補,此時還是蒼白模樣。
頗讓人心疼。
葉戰被她的話語一激,心中自然愧疚萬分,那一點的疑慮也就不見蹤影。
隻是喃喃地說道:“那個秦苗苗做你的侍衛還不錯,等他什麼時候下值可以來我這練練。”
兩個人此時已經聽到練武場傳來的陣陣喝聲,是魏二的聲音,聲如洪鐘。葉戰已經聽到了被摔打的生硬的源頭。
“去看看,姚軍也是來了興緻。”葉戰正要腳下生風,快步過去,又顧忌這家裡這個弱不禁風的娘子,兩相權衡之下,他還是将腳步放慢下來。
李溫瓊察覺出來,便說道:“國公府對孫兒而言就是家一樣,哪裡會有人摸不到家的位置,您還是幫孫兒看看秦侍衛現在如何。”
說罷,她數着步數,将回廊柱子垂下來的一根繩結拉下,随着這個動作,國公府的消息網開始運作。
比武場已經熟悉了這個消息傳遞方式的葉國公府衆人已經知道,葉将軍和長平公主即将過來。
台上又一次被摔的秦苗苗整個人躺在冰涼的台子上面,擡頭看向天空,原本碧藍的天空此時已經染上了一絲橙色。
他大喝一聲,一個挺身又站起來,眼裡的光芒絲毫不曾削弱。
“多謝姚将軍指點,再來!”秦苗苗抄起武器又一次面臨必輸的命運。
坐在不遠處的良月手中拿着台子下面随處可見的枯黃小草,歪着頭,殿下什麼時候能過來?
手中的草左右搖擺,眼中餘光看着一旁站着的魏大魏二兩兄弟。她有心要問,卻礙于自身的性子,沉默許久也沒有問出一句,殿下在哪裡嘛?
已經提前過來的葉戰,從牆上跨過,大聲叫道:“好,姚軍這招使得好。”
良月擡頭,手中的草也丢了,眼巴巴地從下面的門洞中找到那個期待已久的身影。
“長平要在等一會,你且等着吧。”葉戰記起李溫瓊的囑托,将這個情況告知與這個侍女。
這人他從前沒有見過,所以剛才談話才不帶她。酒兒的口氣,這人似乎值得相信。
還是小心為妙,葉戰從良月身邊走過,特意看了她一眼。
殿下這是特意讓葉國公告訴自己的,良月心裡樂開了花,撩起裙擺就跑到門口等着公主。
不知道殿下會從哪裡過來,良月又不知道這裡的情況,懷着一顆雀躍的心,站在這裡。
略微等一會,李溫瓊從一條她意想不到的路徑冒出,那裡面都是應該沒有路吧,良月心裡想到。
李溫瓊抖落身上的葉子,許久沒從這裡面走過,倒是忘記自己這一年又長高了一些。
“殿下,您怎麼從這裡面出來?”良月跑過來,伸長脖子,殿下這是從回廊穿過樹林過來的。
怎麼最近殿下喜歡上林子。良月嘴裡說的,就是心裡想的。
李溫瓊回頭看了蕭瑟的樹林,不免啞然失笑。
“你說的也不錯。”良月喜歡什麼,李溫瓊還算是了解,她問道,“你還真是不願意看到比武。”
良月回道:“婢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婢的父親就是和别人打架打死。”
“家中母親和小妹可還好?”她走路的慣用動作,在葉戰離開之後,被她一一揪出來。
改是不願意改的,現如今也隻能當做是自己突然改變的習慣。
李溫瓊心中甚是疲乏,即便她不願意回想起來前世,那如影随形的念頭也會浸潤在每一個她察覺不到的角落裡。
良月跟在李溫瓊後面,語氣微微有些惆怅:“婢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回家看過。”
“今日要不要過去看一看?”李溫瓊的話語鑽進了良月的耳朵當中,她覺得耳朵有些癢,揉了揉,腦子将這幾個字過了一圈,好像才反應過來。
“殿下,您的意思是?”她不可置信,腳步也停下來。
她入宮已經有三年,這幾天是頭一回出宮,可也不敢奢求能夠趁着這個時間,回家中看一看。不知道阿娘如今的眼睛怎麼樣,不知道妹妹如今長高了幾歲,有沒有好好的聽阿娘的話。
良月的聲音有些顫抖,也許是不可置信,她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又反駁自己:“沒事,沒事,應該是婢誤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