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等着,突然地眼前冒出一個嬌俏女子,她一身淺黃嫩綠,舉止輕巧,又不多餘。
臉頰貼黃,眉心畫了蓮花花钿,梳的也是未出閣娘子的發髻。
雙眼轉動頗若燕子紛飛,朱唇開合,輕靈之語傳來。
她坐在自己對面,眼中閃着說不清的光芒。
李溫瓊垂下眼睛,不知道她過來做什麼,她沉默着,想知道這娘子有什麼話想要說明。
“娘子好,我能不能就在這裡稍微坐一會。”女子聲音清脆,透露出一些窘迫,“堂上已經坐滿了人,隻您這裡還有一個空位。”
說實在的,也有不少空位,但是王沛恒不知道一進門就看見了獨自坐在這裡的李溫瓊。
坐下以後她發現,别處也是有人的。王沛恒算計着時辰,盧清和虞寄書之間的談話,應該快要結束。若是要她上去,她又不願打攪二人,但若真讓盧清找不到自己,難免又叫盧清認為自己不向着她。
思來想去,王沛恒更是坐下。她像李溫瓊打量她一樣,端詳面前的李溫瓊。
頭一個想法便是,這娘子的臉色蒼白極了,一看就是長久帶着病氣。
若不是看她正臉,隻觀她氣度,看不出來此人久病纏身。
但在這病氣之下,眉宇之間隐隐有一種不凡之象,此刻擡眼看向自己,莫名多出一股被審視之感,隻很快被略過。
而這位娘子看過來,五官展露在自己面前。她雙眼有神,但兩頰單薄,應該有更多的肉才能撐的起來。
隻可惜應當是有了一個嚴重的病,不過這人面容底子疏朗大氣,根骨生的好!
要是能在胖一點就更好了。
李溫瓊觀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略有可惜之感。
這人神色靈動狡黠,又不會讓平白生的厭煩,多要歸功于她分寸把握适當,可甚少看到這樣的娘子,不知道是哪一位官員女眷,養的有些分寸。
能得李溫瓊如此評價,倒是鮮有,被如此評價的王沛恒還尚且不知道這是多麼大的榮耀。
李溫瓊等着王沛恒自己說出口,她道了一聲好,答應了王沛恒坐在這裡的請求。
“娘子怎的沒有人跟着?”王沛恒聞言笑容更大,将桌子上的水給自己倒了一杯,輕聲問李溫瓊需不需要。
李溫瓊搖頭拒絕,稱自己杯中已有。
王沛恒一飲而盡,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足以可見她剛才應當是做了什麼運動量較大的活動。
如今天氣仍然透出冷意,李溫瓊體内的毒雖然需要靠着病發時冷水治病,但也因為如此體虛之極,萬萬不敢在如此天氣之下,幹飲兩杯冷水。
好像有些羨慕之意,李溫瓊颔首低眉,漏出一絲笑意。
“娘子何故發笑?”王沛恒放下杯子,一雙澄澈之目望向李溫瓊,帶着不解之意,這人也不怎麼會隐藏自己的情緒。
李溫瓊收斂了一絲笑意,平靜道:“我看娘子身體康健,不由想到自己,略帶羨慕罷了。”
“娘子臉上微紅,應當是跑着過來的?”還有已經有些松動的發髻,李溫瓊隐去了後半句,一般人倒也看不出來什麼。
王沛恒以手觸臉發覺一股熱氣從手背傳來,果然很是明顯。
“我怕耽擱事情,娘子說的不錯。”王沛恒沒有說出她緣何如此,“娘子過來是為了吃什麼?”
虞寄書開的這家店她平日裡沒有少來,一些常客也見過面,有些雖然叫不上名字,也能混上一個臉熟,面前娘子模樣,隻消見上一面,她就不可能不會記住。
可見她應該來的不多。
王沛恒有心結交,但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問道:“娘子已經選好了嗎?”
“我常來這裡,可以為娘子推薦幾個。”
王沛恒面上笑容更加真摯,隐隐有些讨好之意。
李溫瓊眸光微動,她還從未有過同齡好友,上輩子的盧清,也不過是君臣而已。
“定了朱玉糕,不知道滋味如何。”李溫瓊見那送餐娘子與王沛恒之間眼神交流,便說道,“娘子既然經常過來,可否同我說一說?”
“近日過來,隻聽得這糕點喜歡的人不多,因而做的也不多。”李溫瓊聲音清潤,帶着一些疑惑。
“朱玉糕,聽說喜歡的很喜歡,不喜歡的也隻覺得她滋味平淡,并不是往常糕齋的愛好。”王沛恒說道,她自己也是嘗過,對這個的評價還算是中肯。
李溫瓊了然:“原來是這樣。”
“因為糕齋之前每一個糕點都有些與衆不同之處,相較而言,新作出來的朱玉糕襯出來平淡。”王沛恒連忙找補,“朱玉糕也是極為好吃的,娘子不會失望。”
“借您吉言。”李溫瓊見二人商談許久也沒有遇上對面娘子的熟悉的人,“娘子等的人還未到嗎?”
“不是啦,二人在上面雅間,還有一個被我落在後面,估摸着應該也快到了。”王沛恒撐着臉頰,一臉惆怅。
“娘子這副表情是為什麼?”李溫瓊手中握着杯子,掌心的冷意,怎麼也不能夠暖熱杯中的水。
“還不是樓上的兩位,這些天我特别努力給兩個人創造條件,郎君那一方面倒是積極主動,但是娘子那一邊百般退卻,實在是不知道作何辦法。”王沛恒覺得二人不過萍水相逢,有心結識,看情況也不會有什麼成果。
即便說了這件事情,她也不知道說的是誰,更不會敗壞上面人的名聲。
“娘子年紀輕輕,做了冰人的生意?”李溫瓊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兩姓之好,皆賴于雙方,娘子雖有心,可也不能罔顧雙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