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川望着他的背,緊緊握着手裡的筆,很難描述當下這一刻的感受。
握着畫筆的時候,他的手會産生源源不斷的能量,頭腦也會變得異常清醒,這讓他笃定了自己曾是一個畫師。
而此時此刻,解寒聲裸着上身,趴在那兒,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光裸的皮膚有種奇怪的魔力,蘊藏着原始的野性,無論什麼時候都能帶給人最強烈的視覺沖擊。
看着他的背,黎川隐隐覺得自己還能想起些什麼。
他閉上眼,遵循着内心的直覺,在黑暗中,仿佛看見了解寒聲背上根根分明的脈絡。
筆觸落在他的背上,一筆深,一筆淺,時而短,時而長。
用的是特殊的珠筆,時而流暢,一路遊走至尾椎,時而停頓,尖銳冰冷的筆尖陷在皮肉裡,一圈圈地研磨。
一圈,一圈,又一圈…
黎川腦子嗡的一震,氣血翻湧,居然真的又看到了些前所未有的新景象。
那景象很窄,是從門縫中窺探到的。
那是一個像卧室的房間,但偏偏違和地擺放了一張手術床,一個男孩趴在無影燈下,身上什麼衣服也沒穿,了無聲息的,一動不動。
濃重的血腥味嗆得人想要作嘔,黎川卻還是止不住好奇,蹑手蹑腳地走了過去。
眼前的畫面越來越清晰…
他看見男孩慘白的背,豁開了一條三十厘米長的刀口,被機器固定着朝着四角拉扯開,暴露出裡面被鉗斷的肋骨和血肉模糊的一片。
也就這這時,被整個剖開的男孩忽然動了,發出來了一聲無助的痛吟。
黎川的手猛地一抖,筆尖戳破皮肉。
“嗯…”解寒聲悶悶地喘了一聲,與黎川腦海裡的聲音重疊,明明被筆尖紮到的是腰窩,卻覺得心髒被什麼重物壓住,發堵。
紅色的墨水綻開,暈染進他皮膚極小的紋路裡,被他滾燙的體溫融化,岩漿般黏稠,就那麼在黎川的注視下無聲流淌開來。
齊奕和方朔冰推門而入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缱绻旖旎的一幕。
黎川半跪在床頭,在解寒聲的背上畫畫,才畫到一半,畫的還是那幅楓葉,即便是閉着眼睛,筆觸也是如出一轍。
齊奕的眸光震顫,喉嚨滾動着說不出話。
“會長?”他走過去,不可置信,說話都變得支支吾吾,“你們…你的背怎麼…”
“出去。”解寒聲的語氣很不友善。
方朔冰見狀趕忙扯着齊奕往外撤,退出門外後乖巧地關上了門,轉過身埋怨道:“我就說進去前要敲敲門吧,你非不聽,這下好了,壞了會長的好事。”
“太奇怪了,朔冰,太奇怪了。”齊奕越想越不對勁,語氣激動道:“你剛剛,你看見他們在幹什麼了嗎?”
“在畫畫啊,那個男的在咱們會長背上畫畫。”方朔冰說。
“會長有潔癖,眼睛裡容不得半點不幹不淨,怎麼能接受一個區區人類在他身上亂畫?”齊奕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可會長對人家有意思,這就得另當别論了吧。”
“就算是有意思,也遠遠沒到這種程度吧!之前那個祁月,會長對他有興趣,但也隻是買他的酒,讓他當模特。”齊奕說,“這人才跟會長認識幾天,就脫衣服滾到一張床上去了???”
“你别這麼大驚小怪的行嗎,會長他是成年人,他愛跟誰玩跟誰玩,你别自己單身就見不得所有人搞對象行嗎。”方朔冰滿不在乎地說。
“不是我不讓解寒聲搞對象,是他最近實在很反常,就屋裡那個人類,你難道不覺得他可疑?你不是昨天還跟我說他可疑…?”
話正說到一半,黎川從裡面推門而出,生生将兩人的對話打斷。
他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淺淺打量,輕聲問了句,“你們誰是齊奕。”
“是我,怎麼了?”齊奕往前走了一步。
“會長他叫你進去,他…心髒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