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欣很不爽,憑什麼聽她的,鋼筆是她的東西,怎麼用輪不到嚴秋花來說。
鐘欣伸出手,放在了雕塑表面,她能感知到,這裡面有種類似于她的“氣”一樣的能量在流轉。
“嚴秋花到底想幹什麼?”鐘欣百思不得其解,“這股能量不能為人所用,至少我不能,我想應該不會有人能直接使用這裡面的能量……也不一定,或許它的主人可以。”
其實她也好奇,鋼筆到底能不能破了雕塑的防?
鐘欣瞥了一眼旁邊的嚴秋花,見她還算安靜,一雙眼睛通紅的像兔子,暫且壓下了那點被人命令的不爽。
鐘欣撥開筆蓋,鋼筆尖垂直于雕塑表層,她擡手,下一秒,猛地朝下紮去——
“嚓——”
“呲——”
在重力撞擊下,鋼筆尖擦過雕塑,激起一陣下一秒就消散的火星。
沒破開。
鐘欣收回鋼筆,鋼筆尖略微有些卷曲,她又看看雕塑,除了那些時光留下的舊痕,鋼筆似乎連一條印子都沒留下。
“走吧,我們該往回走了。”鐘欣已經用手機拍下這裡,既然雕塑沒法被破防,時間也不早了,她們也該回去了。
嚴秋花依然抱着雕塑的一部分,眷念地深深吸口氣,“好吧,明天,我帶着斧頭再來。”
聽見這句話,鐘欣震驚地看向嚴秋花。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為什麼一定要劈了這個雕塑?
人家惹你了?
嚴秋花戀戀不舍地收回抱着雕塑的手,開始挪動腳往回走。
下一刻,像是磕到什麼東西,嚴秋花腳下一踉跄,往前撲去。
“啊!”這一摔磕得嚴秋花有些鼻青臉腫,看起來那股瘋勁都好了點。
“這底下還藏了什麼?”鐘欣沒去扶嚴秋花,她眼尖地看見了絆倒嚴秋花的是地面一處不正常凸起。此時她走到那,蹲下身子,撥開雕塑腳邊草坪上的雜草。
雕塑四周一米範圍内沒有石闆鋪地,這些肆意生長的雜草雖然沒人踩踏,但也營養不良般略顯稀疏。
草下有塊斜向上露出的三角闆,鐘欣抓住它,沿着外擴路徑用力,掀開了部分草皮,這塊三角闆也顯露出它越發方正的一角。
嚴秋花爬起來,視線再次轉到雕塑時抖了個激靈,她逼着自己不再去看雕塑,去幫鐘欣一起掀開埋在地下的那塊闆子。
兩人一起用力,闆子很快就被掀開,露出裡面的空洞。
“一隻大缸?”鐘欣驚訝。
空洞的四周呈圓形,撥開外面那圈泥土,可以看見棕紅色的陶瓷缸外表。
這隻缸很大,鐘欣一整個人都可以站到裡面,她打開手電筒功能,對着缸裡照去。
森森白骨。
頭骨、腿骨、肋骨……這些骨頭都七零八落地堆擠在缸内。
鐘欣看見這些白骨都很幹淨,上面沒有殘留的腐肉,但看見它們的瞬間,她往後一退,同時兩眼奪出眼淚,鼻子酸的很。
再看嚴秋花,對方也是一臉淚,神情又很奇怪,導緻淚水看起來出現得不合時宜。
骨頭出現在這裡很奇怪,但再想想又覺得很常見。
畢竟外面的三座塔裡,多得是被燒盡了後留下的骨頭。
隻是,鐘欣想不到這種情況,她該做點什麼?
鐘欣疑問的目光看向了嚴秋花,對方接收到了鐘欣的困惑,說:“這些骨頭對我們無害,帶點回去好了。”
最後兩人脫下外套,挑揀出六根還算細小的骨頭,再規整複原被翻開得一塌糊塗的地面,回去找在村社裡的隊友們。
路上,鐘欣問:“你剛才狀态不太對。”
嚴秋花:“嗯,我知道。”
“有沒有……”
“沒事,離開那裡就好了。”嚴秋花看向鐘欣,“你們都是天賦者吧。”
鐘欣沉默,目光移開。
“我見過其他天賦者,你們其實都很相似。”嚴秋花回憶着記憶中那些人,“不怕死,精神格外堅固,總是能活到最後。”
“這次的場景裡,六個人,四個都是天賦者。”
“說明這次我可能很難活着回去了。”
“但也不虧,我已經帶回去了很多錢,那些錢足夠孩子們長大成人了。”
“我真……”
嚴秋花不需要鐘欣的回複,她隻是在抒發那些不能對普通人說出口的話,這些話,她似乎憋了很久。
久到身邊隻剩鐘欣時,嚴秋花便将這些算不得什麼的隐私吐露而出。
鐘欣挎着外套系成的包,裡面的四根白骨微微碰撞,輕輕的響聲,像骰子抓在手裡轉動時碰在一起的聲響。
鐘欣知道,進入“無限求生”的人,都是自願的。
能力突出的人能得到發放的門票,那些為了錢财和健康孤注一擲的人,也是想盡辦法拿到門票進入場景。
林希是為了她自己,苦苦維持生機的身體不能讓她等到醫學上的重大突破。
嚴秋花家裡很窮,她有三個兒子,丈夫身體不好。在得知進入場景後隻要活下來,就能得到最少一萬塊錢時,她便一腳踩進了這個終會落地的坑。
錢和健康,可以輕松地買走缺少任意一樣之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