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她的人輕飄飄松開了手,旁邊一名随從立刻補上,代替他鉗制住了維爾利汀。
維爾利汀頓時動彈不得,拼命擡頭向上望去。年輕的公爵在那慢條斯理擦着手腕。
剛才接住她時牆角蹭髒了他的袖子,路西汀不允許半點灰塵留在自己手上。
“剛才伯爵府的管事來跟我告狀,說你在外面養着情郎,今天晚上就要跟情郎私奔?”
語氣緩慢而不容置疑,沒流出一絲情緒,卻滿含上位者的壓迫感。
維爾利汀面上閃過一絲詫異。
管事婆婆最終還是推開了她,不準備跟她一起走了。
她咬了咬嘴唇,強撐着應對如流道:
“就算我在外面有情夫,那跟公爵閣下又有什麼幹系?”
“倒是的确跟我沒什麼關系。”
公爵擦完了手,淺栗色眼神在她面上審視般流過。他伸出手,維爾利汀的下巴被擡了起來,被強迫着跟他對視。
“不過,跟我決定把你提前帶到我的領地去有關系。”
路西汀戴着戒指的拇指在她臉頰上輕輕撫着。維爾利汀注意到他從未戴過這枚銀色的領主戒,今天晚上戴了,看來确實是馬上就要走了。
她不得不搬出最後一道身份令牌:
“我可是你的堂嫂!”
“我從未把你當成我的堂嫂。”
路西汀放開她的下颌,居高臨下睨着她,悠悠道。
“庇安卡他是個畜生,在我心裡,你不過是被他輕賤欺負的人之一罷了。”
說完話鋒一轉,末尾帶上一點譏諷和玩味的重音。
“更何況,一個丈夫剛死沒幾天就來勾引我的人,真的适合當我堂嫂嗎?”
“維爾利汀小姐,跟我走吧。”
鉗制住維爾利汀胳膊的随從不知是不是用了迷針,手指在她脖子上一按,維爾利汀便隻覺眼前逐漸模糊,迷迷糊糊地開始喪失意識。
最後的最後,她隻來得及看清路西汀站在她面前的腿。
……深夜之中路西汀似乎抱着她上了馬車,他竟然把明天的回領地行程提前到了今天夜裡。維爾利汀被放在羊絨座墊上,臉頰貼上溫暖絨毛,徹底失去了意識。
這輛車走得很穩,一路上都沒有什麼颠簸。
隻是當維爾利汀第二天再和路西汀相對之時,氣氛就變得充滿火藥味了起來。
清晨陽光照在她眼皮上。維爾利汀輕輕睜開眼。
“醒了?”
那讨人厭的家夥竟然就坐在她對面,一條腿疊在另一條之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維爾利汀面色稱不上友善地撐着座墊坐起,雙手的動作卻遭到了束縛。低頭一看,雙手手腕上都被綁了軟繩,中間隻給她留了一段繩子,供她活動。
路西汀竟然給她上了綁。
維爾利汀漂亮的美人目登時狠狠地盯向他。
路西汀把頭微微扭過去,閉目養神,毫不在意她的目光。
……她算是明白了,這人正人君子的外殼子下,掩蓋的全是傲慢和富有心機的内裡!
可是現在憤怒已經來不及了。現在下車,她也找不到方向回去,更不會知道老管事去了哪裡。
……就這麼分别了嗎?
三月原野的風是開始暖和了。維爾利汀看向窗外,窗外是一大片空曠平原,花朵星星點點開遍其中。所有的景象都在随着馬車前進不斷後退,她的過去也在不斷後退。花浪上橙色的清晨的光,劃出道道光影。
春天是來了。陽光也特别暖和,吹過她面頰的風,也特别輕柔。
“咳咳、”
對面那年輕貴族忽然輕咳了一聲。他沒有睜眼,隻是出聲道。
“昨天晚上我說的話都是虛假的,你不必在意。”
“你指哪句?”維爾利汀在窗檐邊撐着下巴,心情不佳道。
“就是——”
路西汀終于睜開雙目。他斟酌一會兒,還是做不到現在當着維爾利汀的面重複那句話。
當時确實是氣在盛頭之上。如今再回想起來,就會發現管事的話裡還有着不少漏洞。
——維爾利汀一個連自己都不會照顧的人,哪像是會找情夫的樣子啊?
——而且退一萬步講,就算真有情夫又怎麼樣呢?反正她現在在他的馬車上。
這麼一看,在得知她可能跟情夫私奔後馬上提前行程帶她走,果然是一個正确的選擇。
路西汀忽然感到十分慶幸。
……那現在是該道歉嗎?
正待開口時,維爾利汀的聲音傳來。
“我的行李好像沒有被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