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此。
看着挑眉一言不發的家入硝子,五條悟盯着那邊隐隐波動、顯然還沒有完全消失生機的悠仁。
他一邊焦躁不安的等待着悠仁接下來的結局、一邊内心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語,和剛剛面對家入硝子時表現出來的笃定全然不同。
他的心聲帶着些許茫然和罕見的無措。
所以啊。
你到底想做什麼。
為什麼我也不明白。
……
片刻後,和兩面宿傩達成了“契闊”的虎杖悠仁複活。
站在他身邊的五條悟笑的很燦爛,絲毫看不出他此刻内心仍然死死堵住的郁結。
在與他約定好假死之後,他雙手揣在口袋裡,悠然的就要轉身離開——
“啊!五條老師!”
忽然,仍然坐在手術台上的虎杖忽然驚呼一聲,他看着停下來的五條悟的背影,在意又擔心的追問道:
“伏黑和釘崎他們怎麼樣了?”
五條悟含笑轉頭:“他們沒……”
“——還有椎名先生。”
五條悟的笑容陡然一滞。
眼罩後的六眼眯了眯,他掃視着眼前的虎杖,卻發現此時的對方眼中澄澈無比,毫無雜質。
……顯然是在真心關懷椎名绫人的安危。
仔細看了數秒的五條悟确認了這個訊息後,不知為何,他像是松了一口氣一般。
他歪了歪頭,不經意間開口道:
“悠仁怎麼會問到椎名?”
并沒有在五條悟隐蔽的表情變化中察覺到不對勁,虎杖的表情單純,伸出一根手指來:“在暈死過去的最後一秒,我看到惠手裡拿着的咒具了。”
一向大大咧咧的他此刻卻表現出了超強的洞察力,他笑容燦爛的看着五條悟:
“——那不就是椎名先生每天脖子上戴的項鍊嘛!好酷!”
不過說到這裡,他看着平和的五條悟,忽然遺憾的扣了扣自己的臉頰:“但是因為時間不多了…沒來得及問伏黑椎名先生的情況。”
說到這裡,虎杖又精神了起來,期待的看着五條悟:
“不過想來既然伏黑會拿着椎名先生的咒具,想來就是代表着椎名先生沒事、而且給伏黑提供了幫助——”
“椎名绫人死了。”
忽然,一句輕描淡寫的聲音響起。
下一刻,上一秒還侃侃而談的虎杖悠仁忽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張大了嘴,卻半個字都沒能吐出來。
無視瞬間僵硬、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虎杖,五條悟在說出這平靜的話之後,毫不猶豫的轉身就離開了。
在他的背後,他隐約能聽到震驚的連忙從手術台上跳下來的虎杖的雜音、以及硝子平平的告訴他“椎名绫人沒事”這樣的背景音。
不過,此時的五條悟依舊一步步不停歇的走了出去。
……
片刻後,處理好了虎杖悠仁的病房問題,走出來的家入硝子一眼看見的就是仍然站在門邊、靠牆而立的五條悟。
她表現的并不驚訝。
這個位置她也已經不陌生了——每次他帶椎名绫人來治療的時候,都是站在這個位置或期待或緊張的等待。
不過這一次,五條悟或許才是那個需要“治療”的人。
看着後者僵持的站在原地、氣勢陰沉的模樣,家入硝子緩慢的眨了眨眼,并沒有說“你為什麼不去找他”之類無用的話。
畢竟現在的五條悟連如何面對椎名绫人的态度都沒想好,是不會去找他的。
于是,盯着後者此刻冷漠、又有些無助的站在那裡的身影,最終,她還是輕聲道:
“或許你期待的沒有落空,椎名绫人并沒有謀劃殺死他們的事情。”
她看着瞬間擡起頭來的五條悟,迎着對方微微張嘴的臉,想到昨天自己和椎名绫人的那場對話,聲音平靜無波:
“但,他絕對是知情的。”
看着瞬間握住了拳頭的五條悟,她又輕聲補充了一句:
“……也很有可能是迫不得已的。”
迎着五條悟驚訝的擡頭的注視,家入硝子仿佛從來沒開過口一般,隻是冷靜的站在一邊:
“我的研究稍微有一點端倪了……”
“——你也被他的‘甜言蜜語’和詭異的親和力捕獲了嗎?就像高專裡的所有人一樣……”
無視五條悟驚愕的聲音,家入硝子隻是淡定的說着自己的事:
“大概用不了多久,今明天的樣子,我就能完全确定下來一直困擾着椎名绫人、或者說困擾着你的術式的細節了。”
她擡頭,笃定的盯着默然的五條悟。
*
片刻後,看着道謝後轉身的五條悟,在剛剛的話題過後一直避免再提到椎名绫人的事的家入硝子站在門邊,平靜的點燃了一根煙。
她的模樣被模糊在煙霧之後——就如同她每次看到的椎名绫人的那樣。
擡腿的五條悟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隐在風中的聲音:
“……難得遇到一個投緣的。”
她說的或許是在口袋裡永遠不缺煙這方面。
但也可能是别的。
椎名绫人真的隻是個虛僞的家夥嗎。
……
呵。如果真是的話,那這世界上盡是被他“表演”出來的善意欺騙的傻子。
腳步微微一頓的五條悟沒有回複,離開的腳步比起剛剛的猶豫,倒是多了幾分急促。
就像是…原本遲疑不定的心緒終于堅定下來了一般。
……
沒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