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煙說天圖被盜十分蹊跷可疑,紅裳忙問為何,蕪煙解釋道:“天圖被盜,段家隻派段明廷去查,段家家主可有動靜?”
紅裳搖頭道:“未聽段明廷說過。”又聽蕪煙道:“笠澤水寨也好,南山幫也好,雖說有在江湖上有些名聲,可跟段家比起來,不過是小巫見大巫。你對天圖被盜之事憂心重重,看來此物件非比尋常,那段家定然層層護衛,他們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去段家偷盜?還能全身而退?”
話說于此,紅裳也發現此事有幾分不對,但她實在不願懷疑段明廷,辯解道:“天圖與靈隐山關系重大,可段家不一定知道其中幹系,所以疏忽也在所難免。”
蕪煙一挑眉,戲谑地看着紅裳,紅裳竟然又紅了臉,說道:“我沒替他說話,天圖與靈隐山的淵源向來隻有掌門才知道,對段家來說那不過是靈隐山入門的心法口訣而已,可能真沒有那麼重視……”
蕪煙笑道:“連段家都認為天圖不過是入門的心法口訣,不甚重要,笠澤水寨和南山幫為何别的不偷,偏偏偷這個?他們拿這個又有什麼用?難道這兩家知道天圖關系到靈隐山?”
“不可能!”紅裳斷然否決,“江湖知道靈隐山的人本來就不多,知道天圖與之有關的少之又少,就連我也隻知道天圖事關靈隐山安危,具體緣由也無從得知。”
蕪煙接着說:“這就是了,段家的天圖,江湖有幾人知道?連極樂館都未聽過天圖的事情,那兩家又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紅裳頓時疑窦叢生,東想西想理不清思路,問道:“如此看來,天圖被盜一事的确蹊跷,照你意思,那兩家是冤枉的?可段家有何理由監守自盜?”
蕪煙歎口氣,說道:“我是旁觀者清,看出此事有問題,那兩家盜取天圖的可能性太小,而段家也未必一定不知道天圖與靈隐山的緣由,假如他們知道卻裝作不知,天圖被盜,最着急的人是誰?”
紅裳呆了,說道:“是師兄和我,而師兄身為掌門,一輩子都不能下山。”
蕪煙深深地看了一眼紅裳,說:“所以,是你!你性子急,一聽此事,必定馬不停蹄去找這兩家探個究竟,那些人不是山賊就是水匪,粗魯彪悍,你初入江湖,又自恃武功卓絕,年輕氣盛,一言不合恐怕就要打起來,到時候又是個什麼局面?”
紅裳有些傻眼,喃喃道:“那這又是為什麼?我整個兒糊塗了……”
“到底怎麼回事不是猜想就能明白的,先不去管段家真實用意,笠澤水寨肯定是他目标之一,我們不如将計就計,就去笠澤水寨一探虛實。”
紅裳雖有意盡快啟程,奈何蕪煙身子骨實在不宜上路奔波,隻好繼續在此休養。
入夜,蕪煙骨縫還隐隐作痛,趴在床上,紅裳因昨夜對他起了抛棄之心,自覺不該,便讨好地給他活絡筋骨,力道不輕不重,蕪煙眼睛微阖,隻覺渾身舒展,酸痛之感漸消。紅裳見他一副享受的模樣,不禁揶揄道:“柳大爺,奴婢侍候的還好?”
蕪煙閉目道:“甚好甚好,再揉揉腰,用點力。”紅裳輕輕啐他,掐住蕪煙腰間軟肉,手上一擰。蕪煙又癢又痛,不禁笑出聲來,翻身坐起,把紅裳一把抱住又翻倒在床。
紅裳微微用力,想要掙脫,卻換來蕪煙更用力的擁抱,紅裳怕力道大了傷了他,便也由着他去了。
蕪煙拉起被子給二人蓋好,輕輕摩挲着紅裳後背,安撫道:“你勞累這許多日,也該歇一歇,好好睡一覺。”
紅裳被他抱在懷裡,聞着他身上那清冽的味道,似雪松,似青竹,她輕輕說:“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越來越覺得和我師父一樣……”
蕪煙身體不由僵硬了下,掩飾地問道:“你師父……是個什麼樣的人?”紅裳半晌沒有說話,就在蕪煙以為她不會回答時,卻聽紅裳道:“我師父,我也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說來好笑,我現在連他的模樣都記不清了。”
蕪煙徹底沉默了,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紅裳的背,就像哄小孩入睡。不知是被窩太溫暖,還是實在累了,紅裳縮在蕪煙懷中,鼻尖萦繞着那清冽的香氣,實在不想離開他的懷抱。
她有些睡意朦胧,恍惚間好像又回到幼時,在靈隐山上被師父抱着哄着睡覺。或許是氣氛太好,或許是認為蕪煙知道也沒什麼,更或許是長久以來,山中寂寥,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忍不住把心底的話都說了出來:“雖說是師父,可隻是挂着名兒而已。我功夫都是師祖傳授的,師祖去後,是師兄教我。師父……唉,一年也難得見上一面,見了面也總冷冰冰的,話也不說一句,我就那麼招他讨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