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來得最早的還是你啊……噢,還有忽闌子和李摩诃。”
來的是朗歲。每年忌日她都會帶一把一模一樣的傘過來。她說做得第一件最稱心意的東西,就是那把淩月傘了。她希望這把傘在淩安懷這裡有始有終。活着的時候拿到,死了也要得到。
同時朗歲還會給封琚月一把。她說配套的。死了也要配套。封琚月自然不會拒絕,都收進了玉佩。
與此同時,蘇青禾與魏槐也來了。
魏槐照樣是帶酒的,而蘇青禾,什麼也沒帶。最開始的忌日,蘇青禾就說了,她隻會帶一肚子氣過來這裡。她不信淩安懷敢這麼輕松去死。就算她也相信淩安懷真的死了。
厄穹來不了了。他去了藥王谷。倒是金陽子竟然也來了。他難得出現在這裡,靜悄悄的,隻是匆匆看了一眼封琚月,也看了一眼那把劍,然後便離開了。看到封琚月狀态不錯,他也就放心了。
最後姗姗來遲的,便是顧修與迦摩。迦摩事很難輕易離開遁空門,隻有在宗門之間開大會的情況才有機會脫身。
也不知道他怎麼逃出來的。
九人寒暄了一會後,便由封琚月開始,為每個人一一斟酒。所有人手裡的酒杯都盛滿後,便齊刷刷将酒灑下,再倒第二杯,自己飲下。
想說的話太多,該說的已說。這已經是第七年的忌日了。淩安懷屍首音訊全無,墨濯漓也不見蹤影,能定位萬事萬物的宵雲宗秘寶——乾坤盤,也無法獲得淩安懷的方位。乾坤盤雖為秘寶,但也受限,無法定位死人與非人的位置。但隻要是活着的人類,哪怕天南海角,隻要報上姓名,并帶上曾經是那人所擁有之物,都能輕松定位,并将人傳送過去。
原書裡封琚月就是這樣找到仇家所在的。當時殺封家的人手裡有一個僥幸存活,封琚月通過那個人的嘴巴才知道是早已被淩安懷屠殺掉的舊太子所為。
大家聚在這裡說話,聊天,讓這個寂靜的劍碑前再次充滿歡聲笑語。
然後,直到傍晚,人群陸陸續續離開,留下顧修與封琚月二人。
“回去吧阿月。”顧修這些年性子也沉穩了不少,對封琚月的心思似乎也收斂起來,但仍然會下意識的關照。
封琚月搖搖頭:“你先走罷。我再待一會。”
顧修知道拗不過她,便先一人離開。
夕陽西下,直至月明。
月輝灑在陰劍上,投下長長的影子。封琚月站在陰影處,捧出自己的陽劍,将劍出鞘。
她緩緩走到月光下,身影将陰劍的影子覆蓋。
随她腳下步伐生花點綴,封琚月在月光下輕盈地跳起劍舞。這是她,憑着與淩安懷練劍時的記憶,複刻出來的劍舞,每一招每一式,她都描摹着腦海裡淩安懷出劍的習慣與動作,變換着腳下的步伐與手上的劍招。
就好像淩安懷還在身邊似的。
一舞結束,月光也越過了二人。
一滴清淚自封琚月眼角滑落,砸在陽劍劍柄上。她将陽劍入鞘,插在陰劍身旁,随後不在意地擦拭臉上冰涼的眼淚後,轉身離開。
隻是,轉身便對上一位不速之客。
白發白眼白衣。又是一位模仿淩安懷的塗靈嗎?
封琚月盯着塗靈,見她緩緩走來,穿衣風格乃至模樣都與淩安懷有三分相似。
果然讓人作嘔。
“還真是一往情深啊封琚月。”塗靈漫不經心地挑釁者,似乎完全不怕自己會被封琚月捅死。
而封琚月确實也沒有動手的心情。她不想在淩安懷的碑前動手。隻是她雙眼的怒意與陰冷,已然宣告着她肆虐的殺意。
塗靈輕笑了一下,從手镯裡取出一捧花,越過封琚月,蹲下身,放在碑前。
“我隻是來告訴你,淩安懷絕對沒有死。這是娘娘讓我來說的。”
封琚月挑了挑眉,沒有太大觸動。
塗靈聳聳肩,轉身離開:“信不信由你。娘娘隻是說,淩安懷絕對沒有死,現在應該躲在某個地方籌謀她的大事。”
“叫你不要失了耐心,哪天把淩安懷當塗靈也給殺了,哈哈。”
“你聒噪了。”
封琚月沒有理會塗靈傳遞的示好之意。從左手掌心拔出飲月劍後,将塗靈的反抗碾壓,而後便是一刀結果,人頭落地。
轉身,看向陰劍,還是幹淨的。
可不能讓血,髒了那塊地。
封琚月冷漠地走上前,将屍體冰封起來後,一腳踩成碎渣後揚長而去。
不管娘娘那邊的話是真是假,她從始至終,都不會相信。
但是,如果淩安懷真的沒死,而是如娘娘所言躲起來謀劃大事的話……
那她也應該有所準備才是。
封琚月甩掉飲月劍上的血,随手插回左手掌心。
這種蹬鼻子上臉的挑釁,是在明目張膽的警告她還是戲弄她呢?
封琚月可不管。她隻當這是她許久沒有出手的仁慈帶來的後果。有必要讓這些上界的蠢貨,知道她殺星的名号到底怎麼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