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嘗試過一個人在馬路上從天黑坐到天亮嗎?看着無數汽車從自己的眼前掠過,車燈、路燈清晰的掃過自己的瞳仁,逐漸變多變少的人群。
馬路始終不是一個安靜的地方。而坐在馬路邊從天黑到天亮的人,要不就是瘋子、傻子,要不就是極寂寞的人。
我和飛飛一人占一個。我是那個瘋子加傻子,陪着極寂寞的他,期間我們兩個沒有說過一句話,我一直坐在那裡發呆,而他,使勁的吸着煙,一根接着一根。
他不給我講他的故事,而我卻曾喋喋不休的說着自己所有的曾經。
我們成了這樣的朋友,熟悉且陌生着。
我和飛飛是在KISS酒吧認識的,他長着一張極為精緻的臉,一個人在那喝酒,他每次隻點三杯,三杯過後便起身結帳。他從不微笑,我想,一定有很多的女孩子被他迷住,為他瘋狂。
我本來是極厭惡他的。我是這裡唯一的男調酒師,也是唯一一個長着精緻面容的男子,自然有着無限的吸引力,可自從他出現後,我明顯的感覺到了自己的壓力,我第一個反映便是揍他一頓,毀了那張精緻的臉。就在我準備動手那天,酒吧裡有人鬧事,有一個大漢拿着刀就沖到了我面前,打算用刀劃我的臉,而此時的我,已被另兩個人按住,沒有了還手的力氣。眼看刀就要劃向我的臉,就在這時,那個男孩出手了,他一拳打飛了那個大漢,接下來又把按住我的那兩個人打跑了。
他救了我。
而之後,他并沒有我想象中那麼厲害,我被他一聲驚吼:“快跑!”然後他就拖着我直往外面飛。出來後,我跟他說:“哥們,你拿我當風筝是怎麼的?”他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後他說:“走,去你家。”
我把他領回了我家。剛把門一關,他竟哭了起來,然後大喊:“有紗布、紅藥水沒?疼死我了。”我哭笑不得,眼前這個有着精緻面容的男子,竟是一個孩子。他說:“你要感謝我,請我吃飯,把我供起來。”我非常不客氣的狠狠打了一下他已腫的胳膊。
……
殺豬一樣的叫聲。帥哥叫出來的聲音還不是和豬一樣。
這是我和他的初次相識。
我一個租的房子并不是很大。于是,我和他一個人睡床上,一個人睡地下。在我們剛躺下之後,竟停了電,于是我兩個一邊咒罵一邊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
這是印象中,他說的話最多的一次。
至此之後,我便與他熟悉了起來。他也習慣在我上班的時候在我面前的吧台坐着,我們兩個在其他男人眼中看起來長着極萬惡的臉,卻吸引了衆多的女孩。
KISS酒吧的生意就這樣好了起來。
我對他的了解并不算多,我僅僅知道他叫飛飛,是高四的學生(補習生),會畫畫,有一個比他小兩歲的女朋友。飛飛比我大,他87年的,而我是89年的。事實上也很容易就能看出這點,我始終沒心沒肺的笑着,而飛飛則歪着頭,時不時的甩甩他腦袋前的劉海。
我對他說:“你再甩你丫的破腦袋,我就把那腦袋砸爛了裝酒!”
飛飛立刻坐直了。小心的看着我手中翻飛的酒瓶,生怕掉下來砸着他。而我則故意在他眼前翻飛着,時不時做着驚險動作來折磨着他。
最後,飛飛有氣無力的說:“箫大哥,我請你吃飯。”
我把酒瓶放了下來,哈哈大笑起來。
那段時間日子過得到也自在,我上一天班休息一天,而飛飛則在我休息的時候就住在我家,這是我希望的,不知道為什麼,對他我很放心,很信任。像是……我們是親兄弟一般,一樣精緻的面容,一樣完美的身型。
就是這樣奇怪的感覺。
我并沒有在意,或者說是感覺兩個男人說這樣東西過于惡心,弄得好象同性戀似的,于是,我們依舊這樣嬉鬧着。
直到高考,我因為文科成績突出,故被保送,而他,則需要辛苦複習,迎戰高考,我開始幫他餓補文科,也管制不讓他再去KISS。很多時候,我都是在做一個長輩的形象,這一點,一直都沒有改變。我與飛飛夜夜奮戰,我甚至把自己最厭惡的代數和幾何也給學進去了。隻是,我總是看見他緊鎖的眉頭。
這個動作發生在他看完手機之後。然後是不斷的回頭看手機。
他酷酷帥帥的甩頭動作消失了。
就這樣悄悄的消失在了這個夏天。當我意識到這點時。忽然感覺有一陣悲傷湧上來。
沒有任何征兆。
而就在要踏入高考考場的那天,出事了。
考前的一個晚上我還拉着他的手說:“加油。”而此時,我卻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從考場裡沖出來,瘋了一樣的往外面跑去。
一下子就消失在我的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