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如此開口以問,含有一絲毫不掩飾的矜高倨傲,又是那樣鄙夷輕視,将她視之輕塵蝼蟻之物,不屑一顧。
那刻,李頤對他明秀仙姿生出的好感瞬間蕩然無存。
自然了,她對這樣桀骜自居的人是絕無可能開口的。
随後,他冷眸又再次流出冰淬般的寒光,“你是奸細 ? 穆炘派你來的 ?”
他冷笑了一聲,“這淫賊刺探了我三年還是不夠,如今連這裡也要命人跟過來,他如此锲而不舍,我是佩服……”
說完,他即刻轉眸過來,一字一字地道:“即刻滾出這裡,看在今日是我妻生辰的份上,我大發慈悲,饒你不死 !”
這世上竟有此不講道理之人,李頤真是歎為觀止 !
正當她要出口以自證之時,方才那位暗衛從天而降,輕飄飄将手亘在他後腦之處,他立刻便昏了過去。
随後,那名喚為修九的暗衛跪地,“公主,屬下來遲,請殿下恕罪 !”
李頤搖頭,喚他起身,待經過那男人之時,她氣極,從他手上踩了過去,輕輕溢出一句冷哼。
此夜敗興而回,李頤取下面紗,又将那個男人罵了一通。
天底下何有如此不分青紅皂白之人,若不是他生的實在好看,她真是恨不得賜死他 !
之後,經過一座金殿之時,裡面竟傳出了一陣小兒喃喃之聲,似含哭啼。
李頤極是驚訝,“這麼晚了,這殿裡還有人 ?”
修九沉吟片刻,“禀告公主,此殿名為長生殿,長年貢品齊全,應是山下的小兒食不果腹,半夜潛入取些吃食罷了。”
“那怎麼還哭成了這樣呢 ?”
李頤起了恻隐之心,“過去看看吧。”
……
寒山殿中,祁蔺本是等祁淮序回來同宿,左等右等卻是不見他人,也不知是去哪裡快活去了,竟還不帶上自己 !
祁蔺生了一整晚的悶氣,連晚膳也未吃,被李酉和幾個侍從輪番哄了一個多時辰,這才爬上床睡了過去,可半夜小腹不斷傳來陣陣咕噜聲又将他鬧醒。
此時,已是深夜,身旁竟還未見祁淮序人影,祁蔺氣得将他那隻長枕一把丢到了地上,又暗暗抹了眼淚,等哭累了又是冷哼一聲。随及想到了什麼,他一溜煙跳下床,連小襪也是來不及穿,隻飛快套上短靴便溜出了這座庭院。
不遠之處的長生殿中供奉一隻蓮花,案台之上,滿是瓜果和糕餅。
祁蔺徑直跑到了此處,朝一團菩提墊筆直地跪了下去,對着金色的佛蓮便開始哭吼,“娘親,今日是你生辰,兒子霡霂過來看你了 !”
“今夜爹爹又丢下我不管,不知跑去哪裡快活去了,那個李姓的郡主好似也在寒山寺内!娘你若在天有靈,便管管他吧。他無人管教是萬萬不行的 !遲早要出了大事 !”
“娘,霡霂晚膳也沒有,實在是餓極,從娘親這裡取一些吃食,求娘親勿怪。小兒霡霂敬上 !”
說完,祁蔺伸手取了一片瓜囊和幾隻綠豆餅狼吞虎咽,阿嗚幾口便吞了進去,正欲再取幾塊糕點,隻見佛像前竟然出現一個龐大的女人身影。
啪嗒一聲,幾片糕點立即從他手中落到了地上。
緩緩地,祁蔺轉面過去,隻見眼前竟飄來一個雲鬓花顔的青衣女子,眉烏膚白,霧眸倒映出流雪般的月色,而她之腰身則被弓字褶的裙擺束住,襯托出娉娉袅袅之仙姿。不是娘親又能是誰?
祁蔺眼淚立刻如豆篩抖落豆子般掉了下來,不停地跪在那團菩提墊上朝她磕頭。
“拜見娘親 !”
“您總算是聽見了兒子的禱告,從天上下來見兒子了 !”
“兒子盼了這一天已是有三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