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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掙紮【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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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出來,談話。

南挽誠手指蜷縮了一下,跟着去了辦公室。

他低頭站在辦公桌旁,周富靠在辦公椅上,睨了一眼,摸了一把自己的胡渣,笑出了聲。

“怎麼?因為我撕了你的亂七八糟的東西生氣了?”周富一如既往自以為是,“我那是為了你好,不然你成績越掉越低怎麼辦?”

周富看着他:“問你話,生氣沒?啞巴了?”

南挽誠隻覺得四肢都因為疲倦而軟了下來,有種精疲力竭後放棄掙紮與傲氣的無奈與輕松。

“沒。”

“沒就對,你們還小,不懂老師的良苦用心,容易走歪路。這麼些年,我們什麼樣的學生沒見過?你這就是青春期,不務正業是不對的,等你以後就知道感謝我了。”周富慢悠悠喝了口茶,“你不要隻看表面,看我罵了你,撕了你東西,你要看到我鍛煉你的心智,拉你走上正路。”

“你想想啊,你沒爹沒媽,如果我不教育你,誰還會幫你?這點承受能力沒有,以後怎麼辦啊,我是為了你好,你要知道感恩。”

“以後走出社會,可就沒人再擔心你過得好不好了。”

“而且你這麼大了,也該懂點事了,你看看,其他老師都不願意要你和江念兩個人神經病,隻有我接了下來,還總照顧你們,你不覺得感動嗎?”

南挽誠微微皺眉。

或許這套理論對于那些傳統家庭的青少年來講很有用,可南挽誠自小一個人長大,所有的思想都是他自己一個人摸爬滾打實打實總結出來的,就算平時表現得再乖順,本心肯定是自我強勢的,更别說物極必反,長期壓迫下,他的思想隻會越來越尖銳,改變不了别人,就會獨善其身。

人是多面性的,如若永遠因為小恩小惠原諒,那被折磨死也是活該。

“感動”本身就是一種主觀性的詞,他沒有要求任何人去關心自己,既然善者将自己形容得偉大而無私,又為什麼要逼迫他去給予善者想要的反饋?并不自相矛盾,說白了這些人隻是為了自身的滿足感與社會宣傳的價值感,是自我認同感缺失的一種表現,一切行為都圍繞此核心運轉。

既然如此,按照大衆的人人平等觀念,被關心的一方不需要對方的“善”,也完全有權力為自身感受嚴詞拒絕。

“不感動。”南挽誠輕聲說。

周富的臉上的肉擰在一起:“你說什麼?”

南挽誠吸了一口氣,擡起頭俯視他,吐字清晰:“完,全,不,感,動。”

“老師,我現在還尊稱您為老師,如果你覺得校園霸淩算教育的話,意思是不是我覺得哪位學生、老師做的不夠好,就可以辱罵甚至毆打他們呢?”南挽誠握拳歪頭,長年累月的壓抑早就到了極限,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反正他的人生已經夠糟了,“我是精神病患者,我重傷他們也沒事吧?我把你打死應該……也沒大事吧?”

一無所有且毫無生欲的人,最擅長的就是魚死網破,他可以殺人,他真的做得到。

可周富隻是嗤笑一聲,下位者的心如死灰在上位者看來不過小打小鬧,不過青少年的口嗨,不過小孩子的中二,都無足輕重,不如水杯裡的一片泡爛的茶葉吸引人。

“得了吧你,神經病加重了?”周富翹着二郎腿,懶得看他,“回去上課吧,不好好讀書光,活在幻想裡靠意氣行事可不行,畢竟你可沒人幫你兜底,垃圾網文可不是現實,你這樣的孩子根本無人在意。”

南挽誠死死盯着周富,從肥膩的臉到人模狗樣的藍色西裝襯衫,恨不得一塊一塊切下來,黏膩的笑聲好似還未消散不斷刺激着神經,站在這個空間都是一種折磨。慢慢的,他注意到桌上的一把剪刀,不長不短,恰好能紮進死肥豬的心髒,血液噴薄而出,會模糊桌上教案外殼的名字,也會浸染那件襯衫。

這種人怎麼配穿藍色?

藍色……

南挽誠突然驚醒。

對,他不能犯罪,不能因為這種敗類毀了自己,他還有故事沒寫,還不能死。

“還不走?怎麼,還想聊聊你的白日夢?”周富嘲弄道。

南挽誠厭惡再沾染到這個混蛋的一絲氣息,快步走了出去。

等他回到座位,周富也進了教室,裝模作樣看了一眼手表,清清嗓子:“從今天開始呢,我們班嘗試着在高三放學時間上延遲半小時,我以前的學生都是這樣,他們還上趕着留堂呢。”

“當然了,這次也是自願留下。”

此話一出,所有學生開始交頭接耳。

“服了,怎麼又延遲,去年春天說延遲20分鐘,搞得我們跟高三一起放學,我剛到寝室,衣服還沒換就熄燈斷水,搞什麼啊?”

“就是啊,說什麼春冬不洗澡,等夏天就調回來,結果根本就是騙人的。”

“賤死了,還說我們動作慢。”

“tmd延遲半小時我回去洗個澡再睡覺都夠嗆,我想看會手機放松一下自己啊,一天四五小時的睡眠我真遭不住了。”

“自願他媽自願他爸,強制自願,他自己就是一個雜種才這麼愛強制吧。”

周富的眼睛掃過教室,猛然一聲吼:“吵什麼吵!吃點苦怎麼了?我這不是陪着你們嗎?”

南挽誠身體一抖,捏着書頁的手緊了緊,脆弱的紙折皺撕裂在一起。

他緩緩吐了一口氣,背上書包,在其他人驚恐的目光下往教室外走。

“站住,你幹什麼!”周富攔住了他,口水都噴到他身上了。

“放學,我不願留堂。”

“我還在這,你走什麼走?懂不懂尊重老師!”

南挽誠皺眉掃了他一眼,在心理與生理的雙重刺激下,幹了全班學生一直以來不敢幹的事。

啪——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你自己感受一下巴掌重不重,反正我不讀了,再也不見。”

南挽誠扔下這句話就走進了放學人潮裡,如他自己所說的一樣,徹徹底底消失不見。

·

在社會緊密相連的人生程序裡,辍學跳脫出來無異于一種自毀,平等是一個僞命題,對普通人,對窮人,更是對于時刻被裹挾前進的孤兒。

可他也别無選擇,如果他還想活着的話。

精神壓迫之下,他花了一年的時候壓住了過去兩年留下的ptsd,無論之後多少年,再次看到這所學校的時候,沒有感歎,隻有排斥與痛苦。

他又和普通人産生了一條隔閡。

青春并不值得懷念。

那天晚上,未滿17歲的南挽誠想要搬出宋香家,卻被宋香強硬留了下來。

“就算不上學,我們也是好朋友啊,我們可以一起扶持着長大。”

南挽誠不記得自己怎麼回應的,隻記得那夜宋香哭得很厲害,天上的星星很亮,然後,心髒抽疼。

他以為自己要死了。

這是他第一次沒有聽宋香的話,因為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嬸嬸。

大概一個月後,宋香和江念都上了高三,三個人一起聚了一餐,或許是感受到了他要離開的私心,宋香給他買了一部手機,一直以來都拒絕接受這種貴重物品的南挽誠也沉默接下了,上了電話卡,在第二天的心照不宣下離開了三個孤獨孩子的小窩,隻留下一對雪花風鈴。

那是他最珍貴的東西了。

生存哪有那麼容易,未成年的身份既是一種保護也是一道開刃的枷鎖,似乎逃離所謂正常軌迹的孩子都會被碾死在其他人無所求生縫隙的軌道裡。

他有過一天打三四份工,冬天冷水洗碗,睡過公園的躺椅,也睡過橋洞,遇到過變态,也遇到過精神不太正常的瘋子,被野狗追,被當做精神病而不是精神病人……

他堅韌不拔,他一觸即潰,他試圖經曆另一種苦難獲得回報去修複曾經的傷痛。

他讨厭身不由己,他讨厭受制于人,他讨厭依附苟活,讨厭沒用,空虛的人生由不得他讨厭,怎麼選都很痛苦。

他甚至不敢回去見宋香。

到頭來,他希望宋香也像嬸嬸一樣忘了自己。

·

大年初一,城市裡除了商業街的區域幾乎稱得上荒涼,南挽誠穿着單薄坐在路邊台階上,為了維持機體正常運行小口啃着一塊硬邦邦的饅頭。

灰白的天空映照城市的色彩,又局部框限在南挽誠的眼睛裡,他是一隻井底之蛙,隻看得見灰色的臭蛙。

忽然,一片白色慢慢悠悠遮蓋了瞳孔裡的灰,冰冷融化在眼睫上,像留下一滴落不下的淚。

下雪了啊。

南挽誠疲倦淺笑,仰着頭思考,童話裡有賣火柴的小女孩,那現實有沒有賣饅頭的小男孩呢?

在雪天吃下饅頭,就可以看見自己魂牽夢萦的人。

他輕輕咬了一口,幹巴的碎屑在嘴裡攪動,又咬了好幾口,鼓着腮幫子努力咀嚼試圖咽下這噎人的東西。

眼睫上的水滴順着眼下的痣滑下,落在白面上,半天滲透不進去。

他……不想見爸媽,因為他們應該會很讨厭看見自己。

南挽誠閉上眼。

沈翎羽,嬸嬸,宋香,江念……

他隻想得到這些。

希望我能養活自己,未來和他們在一起生活……

不不,重來。

希望他們幸福。

然後,忘記我。

再睜開眼,沒有願望裡的他們,自己也還活着,但有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擋在了自己面前。

“你好,我叫柯倍,有沒有興趣來我們的公司當模特?”

苦盡……甘來嗎?

·

在柯倍幫助下,南挽誠亂序的生活終于有條不紊步入正軌。

剛開始當模特主要是瞳模的薪資其實并不是很高,但也足夠他體面一點生活,最起碼,能在安穩租一個十平的房子,有了自己的巢。

最重要的是,他終于有空餘時間開始寫小說了。

一旦生命被延續,貪念也會随之膨脹,僥幸的心理将年少的故事珍藏起來,那是青春琥珀的心髒,等待一個叫沈翎羽的孩子來打開。

·

南挽誠日記:

2019年12月23日

前幾天我的小說簽約成功了,但我開心不起來,雙相真讨人厭。結果昨天太難受了,我跪在椅子上試圖把自己溺死在洗手池裡,是的,太幼稚了,椅子翻了,給我鎖骨磕出一道疤,醜醜的,我不完美了。

……

寫文治愈到我了,我要寫到死。

……

對了對了!

我又夢到沈翎羽了!醒來後就是躁期,他簡直就是老天派來救我的神明。可是,時間太久了,我感覺我快忘記他的臉了,沒關系,隻要見面,我一定能認出來,一定可以!(啊,會不會太變态了,算了,他也看不到。)

為了紀念我們的初見,我今天去紋身店紋了一隻蝴蝶,順便遮住了疤痕,太完美了,到時候他看見應該就會想起我了吧!

我是個大變态,我喜歡沈翎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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