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蘭斯在樓下找了小半個鐘,又跟着赫林逛了一大圈。
回到病房,先是應付被赫林或手裡的珠寶吸引來的大群雌蟲醫護,再雲裡霧裡地被赫林塞了一包花生葉,說看他臉色不太好,回去泡水喝,晚上休息好了第二天接着來看他。
凳子還沒有坐熱,蘭斯低頭看着手裡系了個蝴蝶結的紙包,遲鈍地想起了自己本來的目的。
蘭斯無奈的臉上多了一份急色,擡頭找蟲。
倏忽,從衛生間傳來一陣水聲。
水池邊搭着一件黑色的長袖襯衫,和一條寬松的灰色運動褲。
以軍雌優越的聽覺,甚至能分辨出淩亂水聲裡,赫林洗頭發、脫衣服的動靜。
半遮半掩的最為浮想聯翩。
冷淡禁欲者也不能免俗。
蘭斯和雄父關系勢同水火,家裡也沒有雄蟲兄弟,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
暗香浮動。
鼻尖仿佛再次萦繞着那股霸道又勾蟲的信息素,很淺但無法讓蟲忽視他的存在。
呼吸聲重了一瞬,蘭斯頓時心跳如鼓,藍眸在此時太陽落山略顯昏暗的室内閃過幾縷異彩,冰冷的無機制感,彰顯着蟲族的危險。
赫林快速沖了個澡,穿好衣服,記得蘭斯還在等他,頭發濕漉漉地出來了。
一開門,滿室芳香的沐浴露沖淡了若有若無的氣味,他頭上蓋着毛巾,環視一圈。
邊走邊把吊兒郎當的襯衫穿好,等赫林來到陽台已經扣好了倒數第二顆扣子。
“你在看什麼?”
雄蟲探出腦袋,敲了敲陽台門。
蘭斯一早就聽見了腳步聲,聞言飛快地瞥了他一眼,見赫林穿戴完好松了口氣。
窗外的景色已經模糊,蘭斯眼也不眨地随口道:“在想您的衣服會不會不夠穿?”
蟲族一貫喜歡打扮得高調、華貴,不論是具有一定社會地位的雄蟲,還是掌握社會權柄的雌蟲,就如同開屏的本能。
少有赫林穿着這麼低調、簡單的深色,往日來看普通的剪裁,被他穿出不一樣的版型。
“我的衣服都能穿到夏天了。”
墨色的瞳孔好似水洗過的玻璃球,一滴水珠從赫林的額頭流向眼角,半路上被毛巾拭去。
蘭斯移開視線。
青年燦然一笑,渾然不在意地甩了甩頭發。
更多的水珠從雄蟲的發尾滴落,有的濺到了他身上,像隻故意搗亂的大型犬。
“先生,明天雄保會會來給您辦理身份,可不能讓他們知道您溜出去過。”
蘭斯習慣了赫林的輕肆,沒有一點脾氣,悉心叮囑他。
“嗯。”赫林用毛巾把頭發擦得半幹,發絲蓬松,看起來毛茸茸的手感。
銀發軍雌被盯着,細膩的臉頰不自主浮出薄紅,赫林定定看了一會兒,雙眼黑漆,疑惑問,“你不高興?”
蘭斯捧着熱茶,掩飾情緒般酌了一口,閑聊道:“先生,您有了身份想去哪個行星定居?”會離開主星嗎?
赫林翹起嘴角,看着幾乎要把自己團起來的軍雌,不緊不慢問:“少将有什麼建議嗎?”
看着漂浮在茶面上的沫子,蘭斯輕快的心情仿佛蒙上了一層紗,張口欲言。
他想起赫林曾在光腦上看過的各大星系的介紹廣告,每個類太陽系都有自己的特色。
“官網上有詳細宣傳,您問我的話,我不太清楚。”
赫林好笑地看着他,不明白一個簡單的問題怎麼會讓他擺出為難的表情:“可我想聽少将說一說啊。”
“先生應該,喜歡氣候宜蟲的星球,或者有豐富的綠植,常年光照也不錯……”
“主星好像隻有春夏的陽光多,秋冬是陰雨季,會下很漫長的大雪……”
以蘭斯的詞藻說不出什麼漂亮話,小時候跟着雌父出去旅遊過幾次,斷斷續續地回憶着。
“那就定居主星。”
赫林脆生生地決定,似乎早就想好了,隻等附和蘭斯的答案。
他的一雙桃花眼烏黑明亮,顧盼神飛,對蘭斯解釋道:“四季各不相同正好,哪有那麼完美的。不是還有旅行星球嗎,從主星出發倒也方便。”
清俊的雄蟲站在燈光下,沒有一絲陰影,蘭斯微妙地安下心時,又為自己卑劣的心思感到不恥。
赫林道:“明天那什麼雄保會要來,不如給我講講他們有什麼麻煩的地方?”
蘭斯暗嘲,麻煩的不是雄保會,而是催生出這個機構的制度。
在蟲族長達二百餘歲的生命裡,他們出生、經曆教育,至二十歲成年。
接着迎來一百多年的青壯時期,保持着幾乎巅峰的身體狀态,亞雌走向商界、政壇,雌蟲常年在星際掌兵、征戰,雄蟲則負有繁衍種族的義務。
在制度健全的如今,衍生出了特有的雄蟲社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