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越那賊子擾西南軍數次,必當重處!”
“當年,若非韓祿造反,四處挑起叛亂,季大将軍也不會......哎。”
勝仗後,中軍營依舊充斥嘈雜之聲,但與戰前相較,此刻更似“閑語”。
“想不到啊,想不到,這老子鬧騰許久,最終卻為小子所殺......”
“這韓小兒在邺城蟄伏未及一年,便待不住了,其用兵之道不及老子半分,卻能弑父,真是天大的笑話——”
“報應呐!”
所以,當時殺死季将軍、滅了西南軍幾萬人的并非韓越,而是他爹?
011:【是的,不過竊聽不是什麼善舉。】
“那咋了?你又不能提供實時數據,難道我就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窩在醫帳救人嗎?”
“不過多虧了你傳送藥粉及中藥劑,不然那藥都不知要煎到猴年馬月。”
“他們所說韓越和他爹究竟什麼情況?”
【韓祿生性暴躁殘忍,寵小妾與其子,韓越母子失寵。韓祿暮年多病,情緒難控,對身邊人非打即罵,肆意殺戮,貼身侍者與軍師俱受其虐。】
【軍師因韓祿将作戰失利歸咎于己而懷恨在心,又恐其病危及自身,聯合韓越等人謀殺。韓祿亡後,叛軍内亂,韓越急掌大權卻力有不逮,難服衆,各方争地奪權,紛争不息,戰力大削。】
怪不得這第一場戰勝得如此迅速。嗯?怎麼這帳内聲音越來越小了?
“韓越此人,留着或許還有用……”
“哦?有何......”
中軍帳外,月華如水。季韻初貓腰匿于樹後暗影,活像個小賊,雙眸滴溜亂轉。剛欲湊近營帳,蓦地背後傳來一聲。
“季軍醫,你怎麼在這?”
她身軀本能一顫,醒過神來壓低嗓音,道:“咳!哦!那個,我找蕭将軍有點事,順便送些水果,但我看他現在應該挺忙的,我就先走了——再會!”
言罷,季韻初就将餘下兩個酸的發齁,本欲丢棄的柑橘塞給陳影。
“诶!季......”話音未落,她人已跑遠,陳影隻得持着倆柑橘往營帳内走去。
季韻初未有絲毫停頓,徑直入了寝帳中,便瞧見了小丫鬟。
“小姐,您怎如此匆匆歸來。”
“沒事,悅兒,你幫我将這些藥粉、藥劑歸類妥帖......”
二人剛整理未幾,一士卒便風風火火來報。
“季軍醫!醫帳中有兩人打起來了!渾身是傷。”
“這事還需我去嗎?帳中有醫,軍醫管傷,什長管兵。”隻是個排班休息的“打工人”,這也要管?那也要管?
“是......是那名喚季某的新兵與什長打起來了,如何勸都勸不住!”
“小姐,莫非是季責,就是與我們同來的小厮,他是季将軍彼時留于府中當差的孤兒,故而也姓季......”
非也?同姓而已,雖是孤兒甚憐,但也不必出門就打我臉。是嫌我太閑,給我找事兒嗎?
“走,悅兒,我們過去。”
二人随那士兵去了醫帳,帳内兩青年打得正激烈,其中一人果真是季責;一旁着素袍的醫士無措而立,另兩士卒像是那什長麾下的,然兩邊皆未相幫,僅時而徒勞勸架。
“打夠了沒!?”
聞自家小姐發話,季責末了給對面那人一拳便拉開距離,什長欲還擊卻被底下倆士卒拽住。
“你倆幫他!?”那什長難以置信地怒喝。
“什......什長,季責平素瞧着是個良善人。”那倆勸架者略低着頭,無奈輕聲解釋。
“何意?莫非是我的錯?那你倆跟他一起調走!”
“你這嘴隻會開合,不吐善言,拿去喂狗罷。”季責義憤填膺斥道。
“謹言慎行。”季韻初見幾人你來我往未有停歇,微微蹙眉。
“诶!聽聽季軍醫之言罷~謹言慎行~”那什長五官扭作一團,語調起伏。
“季小姐,是他先開口惡言,我才......他言您......”
“對,吾确言,季軍醫是為咱們蕭将軍來此軍營,孰不知世子将軍年少成名英俊潇灑?倒追的姑娘屢見不鮮,但為其來這惡劣之地的,吾倒是頭一次見,有趣。”
啧,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扣……
季韻初皮笑肉未笑,眉眼雖彎,卻令人心生膽寒。她示意餘人皆先出,帳内僅留什長、季責與她三人。
“怎的?季軍醫這是何意?”什長迷茫地目送他人離去,卻因傷斜坐于竹制擔架上。
“自然是,療傷——”這字自牙縫擠出,面上挂着“溫婉”之笑。
季韻初速為季責清理傷口,他未吭一聲,隻乖乖坐着,直至她轉身朝那什長走去。
“您還為他處理傷口嗎?”季責擡眸而望,眸光微顫。
“我不需要。”什長幾乎與他同時開口,仰頭眯眸。
“此間僅我一位軍醫,要麼你自己處理。”季韻初淡淡道,而他二人皆呈一言難盡的複雜神情。
“嘶——啊——”帳中一陣呻吟,銀針紮入,快、準、狠、痛。
“你要殺了我嗎?”身上一排針全然止不住那什長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