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的學堂,最開始教學的那兩天,很是兵荒馬亂了一陣。
一部分村民無法适應這樣的教學方法和進度,眼見着别人學得很快,自己怎麼也記不住每一個數字對應的大小寫長什麼樣子,慌亂得滿心暴躁。
一部分村民甚至因為學習産生了矛盾,在學堂吵了起來,險些打架。
好在村長及時趕來鎮壓,又像一杆子打死所有人一般,将所有村民罵了一遍,這才讓大家漸漸收斂脾氣。
考教的時候也是一團亂,先考的總有些字認不出來,見後考的可以多些時間複習,就有人喊着“這不公平”。
之後便是誰也不願意排在首位考試,都搶最後的名額。
村長隻能強再次壓着他們,每一個小堂裡,一戶人家輪一天,輪到哪一戶,就哪一戶先考。至于自家怎麼輪順序,那就是自家說了算了。
這時候戶主的權力就體現出來,可以将家裡的小孩安排在最前面。
小孩考教的時候認錯了字,也沒什麼大不了,畢竟是小孩子,這會兒還沒有那麼強的自尊心和榮譽感。
五天後,一切總算是進入了正軌。
村子裡所有人都能夠從一數到一百,大部分數得很順,一部分磕磕絆絆的,卻也不會有錯。
考教他們的小先生在木闆上随意指一個數字,他們也能讀出來。
接下來的任務,便是要學會零到十這十一個數的大小寫,說是幾天後就要聽寫。
趙家人有聽寫的經驗,把這聽寫描述得十分恐怖。
“你們不知道啊,我拿着碳條坐在凳子上,感覺腿都在發抖,就怕我們家小悠念出來的那個字我不會寫。”
“哎喲,我們第一天聽寫的時候,字全記混了,甚至有些記不住,寫出來的字也歪七扭八,醜得要死!”
“這會寫和會讀,那真的是兩回事,可得費些功夫。”
“若是到時候還沒自己家裡的小輩會的多,那才真是丢臉呢。”
十分有經驗的趙家吳氏說着這個事,就紅了臉,畢竟他就是那個不如家裡小輩,還被自己兒子不厚道地笑了好半晌的倒黴人。
趙家村的村民因為即将到來的聽寫,時時刻刻都在緊繃着神經,蹲着在泥地上寫字。
他們周圍的其他幾個村落,早就聽到了風聲,原本以為趙家村隻是一時興起,如今聽到趙家村大部分村民都能從一數到一百,他們坐不住了。
他們也沒有立刻找上趙家村的村長。
趙家村的村長和他們算是同級,他們也沒那個本事和權力,讓人家村長也收了他們村裡的人。
于是,周圍三個村子的人都找上了裡長。
“裡長,咱們和趙家村都是你手下的村子,這趙家村已經辦了學堂,裡長你可不能隻管他們不管我們呀。”
“是啊,到時候趙家村所有人都會識字認數,我們卻不會,那我們不管是在外行走還是婚嫁,都比不過他們趙家村了。”
“裡長你可不能偏心。”
裡長把煙槍往桌子上一敲,“砰”的一聲,三個村子的村長安靜下來。
裡長吹着胡子道:“我偏心?我怎麼偏心了!”
他擡手用煙槍指着趙家村的方向,“那趙家村的學堂是他們村子裡自己建的,是趙墨才帶着趙家人給村子裡建的。”
“不說我有沒有這個能耐,讓趙墨才帶着他家裡人,給你們幾個村子也建一個學堂,就說從前,你們村子裡,有誰沒有嚼過人家趙家的舌根子?”
他又指着河灘村的村長說,“特别是你們村,之前趙家為了趙墨才,在你們村求了兩個女娘,你們村裡的村民們不答應也就罷了,還譏諷人家。”
“後來和你們村的張家談了一門親事,張家倒是好,拿着自家外甥代替親兒子去結親,你說說,這樣的關系處下來,我有什麼臉面替你們去求趙墨才?”
這幾戶的村長也覺得沒臉,不隻是他們的村民,他們以前在背地裡也多少說了趙墨才兩句。
誰讓趙墨才從前看着确實不争氣,誰又知道他現在能做出這樣一番大事業來。
河灘村的村長想耍賴,“裡長,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們現在不也都佩服趙墨才的能力嗎?你就幫着我們一起撮合撮合呗。”
另一個村子的村長也說道:“裡長,若是我們三個村子也跟着趙家村一起學識字認數,你管轄範圍的村子裡,村民們都會識字認數了,你出去臉上不也有光嗎?說不定縣太爺還得來嘉獎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