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錢最近産生一種錯覺,總覺得那傻大個兒看自家是師妹的眼神有些說不上清白,光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鄒楠的背影看,就已經被抓包很多次了。
胡三錢将胡二錢拉向角落,壓低聲音:“二哥,你說,那臭小子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胡二錢咬了一大口包子,看了看一旁對着鄒楠背陰發呆的闫衡,問道:“發現什麼?他不還是那副呆樣?”
胡三錢做了一個十分讓人費解的表情,兩隻手在面前比劃着,道:“不是,你不覺得他看阿楠的眼神那麼......”
胡二錢皺眉:“什麼?”
胡三錢愣了愣,指了指他手裡的包子:“就像你看你的包子一樣。”
胡二錢撓撓頭,上下掃了胡三錢一眼:“你莫不是幹活幹傻了?什麼包子不包子的......”
胡三錢不禁陷入自我懷疑,一轉身,剛好對上闫衡的視線,忙護住自己手裡的包子。
今日剛好又是十五,鄒楠再次摸黑潛入縣衙,上次走得匆忙,沒來得及探探密室另一邊。鄒楠想再去探探,說不定能發現更多線索。
路過張備之的書房,發現裡面竟然還亮着燈。
這麼晚還不睡,聽聲音,是關成材與張備之。
按道理,鄒楠應該趁着張備之不在,去他的卧房看一看,畢竟人做了虧心事,總是會證據藏在離自己最近的地方。可鄒楠竟鬼使神差地靠近窗沿,側耳貼近。
“你怎麼就不能聽我的勸呢!”關成材似乎帶着怒意。
“關成材!你認清自己的位置!你隻是我府上的謀士!”
屋内安靜片刻,稍後傳來關成材咬牙切齒的聲音:“是!我隻是謀士!大人既記得清楚,可别忘了,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若硬要分個你我,做哪些腌臜事的人是你不是我!”
“嘭”地一聲脆響,是茶盞落地的聲音。
張備之似乎氣急了,來回踱步,壓着聲音:“好!好!好!咱們既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建塔便建塔,為何非要建那個七星寶塔!”
鄒楠微微皺眉,高四程說的不錯,張備之果真不知。
關成材:“咱們有這圖紙,為何不能拿出來用?上面要找千機閣的人,可千機閣的人都死絕了,上哪找去!”
鄒楠眼底閃過一絲震驚。
張備之先前仿佛被氣昏了頭,現下似乎冷靜下來,說:“唐雲意不是在上京城嗎?為何非得找那塊令牌?找令牌便找令牌,為何要建塔?你能不能跟我說句實話!”
鄒楠呼吸忽地變得急促,扶着牆壁的手微微顫抖着,控制不住地後退半步,不小心踩到身後的落葉,發出微微細響。
“誰?!”
鄒楠來不及閃躲,隻能快步向來時的小花園跑。
安靜的縣衙瞬間變得亂糟糟一片,身後不時有人高聲喊着:“抓賊了!抓賊了!有賊進府!”
鄒楠根本不敢回頭看,一路跑得飛快,風在她耳邊疾馳而過,鄒楠眼前模糊一片。
唐雲意沒死!她自小的玩伴還活着!她不是一個人!
按照張備之的描述,唐雲意可能被什麼人抓起來了,現在應該沒有性命之憂。鄒楠現在該擔心的,是她自己。
縣衙亂作一團,嘈雜的腳步聲宛若催命符一般向鄒楠靠近,鄒楠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快點跑,絕對不能被抓到!她現在不是一個人,她身後還有師父,還有幾個師兄,還有那個傻子......不能連累他們。
後門早已經被嚴防死守,鄒楠現在根本出不去。
花廳側邊沖出來一個人影,鄒楠下意識抽出袖口間的匕首,向那人脖子揮去。來人竟不躲也不反抗,任由匕首落在頸側,連一聲叫喊都沒有。
鄒楠忍不住心軟,這是一個無辜的人。
“阿楠。”低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鄒楠瞪大了雙眼朝闫衡看過去。
“刀架頸側,便不能心軟了。”
鄒楠滿臉的不可置信,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忽然間淩空而起,腳底失去支撐讓她不由自主抱緊了高大的男人,直到兩人落地。
兩人翻過院牆,此時正處縣衙外側,裡面嘈雜的腳步聲與他們僅有一牆之隔。
懷裡的人兒緊緊抓着他的衣襟,淡淡的香氣萦繞在闫衡鼻尖,闫衡忍不住唇角上揚,可還沒來得及高興,鄒楠一把推開他。
“你怎麼在這?”鄒楠隻知道闫衡有不可告人之事,卻萬萬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他。
“若不是我剛好在這,你今日就死了。”闫衡握上鄒楠的手腕便開始往林子裡跑,危急關頭,逃命要緊,鄒楠自然沒再追問。
身後追兵越來越多,鄒楠直覺得心跳如鼓,整個人宛若繃緊的弦。
鄒楠無比感謝好好吃飯的自己,讓她不至于在這個時候掉鍊子。然而那些衙役也不是吃素的,很快鄒楠察覺到這林子裡四處都是人。
他們很可能被包圍了。
闫衡逐漸慢下速度,鄒楠反過來拉着闫衡,剛到一道岔路口,鄒楠忽然發現拉不動了,闫衡停住了,認真深切地對上鄒楠的雙眼。
鄒楠面露不解:“你——”
闫衡:“繞過小院後門,那邊有一段圍牆是個死角,那邊沒人,你從那兒回去。”
說罷毫不猶豫轉身便走,鄒楠拉住他,“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