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這世道到處都是妖和鬼,陛下才下令建了青蒼盟呢,殺了他...萬一...受天譴了咋辦?”
“也是......”這一番讨論後,外面,杜畫被人綁在一根大木頭上,由兩人扛着。她的雙手雙腳被綁縛在木頭上,背部朝地。這一瞬間,紅箋覺得她就像任人宰割的牲畜般。
杜畫活着的一生,都活得辛苦,活得艱難。
紅箋什麼也做不了。唯一能改變這一切的兩個活人被迷藥迷倒,沒辦法醒過來。她跟着他們去了村外的一處河流,此時杜畫被冰冷的河水刺激而行,她睜開眼隻迷茫了一瞬,便看清了自己的處境。
“你們放開我!我跟阿莽是夫妻,我也是村裡的一員!你們不能這樣對我!”她被人關進一個竹籠子裡,竹籠浸在水中,一點一點往下沉。她眼露兇光,拼勁全力用手去撕扯、用牙齒去撕咬,鮮血混雜在河水當中,顯得如此刺眼。
“你算哪門子村裡的一員?”這窮鄉僻壤的小村莊,世世代代守着這狹小的一方水土而活。他們不是不接受外人——隻是他們覺得杜畫來時滿身污痕,他們怕她将罪孽帶進村裡,便自以為是地想要趕走她,想要...獻祭她。
“河神保佑,這罪人我們已經放逐在河裡了,求洗淨村裡殘存的髒污!”他們圍着河流又跳又是祈禱,全然不顧一條鮮活生命的流逝。
“爹...娘...阿妹...”河水已經開始湧進腹腔,杜畫的意識開始模糊。
她的臉上全是水,分不清...是河水,還是淚水。
最後一次,她的眸裡綻放出光,鮮血淋淋的手指伸出竹籠,她聲嘶力竭喊道,
“阿莽!!”
可惜,河水藏住了她的聲音。
生前最後一次求救,無人聽見。杜畫瞪大了雙眸,含着不甘與絕望,随着竹籠一起沉入了河底。
次日。
阿莽驚驚慌慌地推門而入,他那張情緒總是匮乏的臉上充沛着着急:“杜畫不見了!你們有見她出門了嗎?”
沈雁雲一頓,“杜畫不見了?”他看向紅箋,紅箋坐在窗前,擡眸看向窗外。
沈雁雲似是了然般,搖了搖頭,“不清楚。不過...杜畫姑娘應該不會自己一個人外出。”
這句話點醒了阿莽,他沖了出去。
等阿莽走後,沈雁雲才走到紅箋身旁,說道:“...昨天晚上,你看見了。”
他看見,紅箋的睫毛微顫。她的眼眶紅潤,可她掉不出一滴眼淚:“你們都睡着了,怎麼也叫不醒。她被人沉進河底,走的時候,一定很痛苦。”
“...不怪你。”他輕聲安慰,“這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了。”
紅箋卻搖了搖頭,“我沒有怪自己,我隻是覺得可笑。世人愚昧,是亘古不變的。這個世道,除了自己,沒人能給自己公道。”
“這個道理,我早就懂了啊...”她喃喃道。
“對了,沈道長,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嗎?”她又問。
“什麼時候?”沈雁雲道。
“...青蒼盟初成立時。沈道長,雖說是幻境,但你因此,逃過一劫。”
身份,地位,造就人的一生。
生而為奴,是杜畫想要的嗎?而世人欺她辱她。
含恨為鬼,是紅箋想要的嗎?而妖鬼...卻總不被世人而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