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丫鬟哪裡來的賬要記,她是想幫文雅記賬,這樣或許可以少做些活,這勁頭像極了從前的宋瑾。
“好,等我學會了,我回來教你。”
宋瑾結束了第一次教學,又送走了衆人,這才自己爬上床。
自打這天開始,宋瑾文新和陳管事三人都各自忙開了。
文新過來支了銀子,因為好些藥材到了貨,得付銀取貨。
這貨取到了自然是不回家的,而是挪去了他跟宋瑾看過的位于馬蹄巷的院子裡,宋瑾也跟着搬了過去。
在文雅的授意下,宋瑾用文子晉的名字簽下了兩千兩紋銀的借契,三分息,由文新做保。
開酒樓用不了這麼多,但文雅要她借這個數。兩人按押的時候,嘴角都直抽抽。
一年利息六百兩,真有良心。
壞處一起擔了,但也有一個好處,兩人此刻頗有點子同仇敵忾了。
銀子自庫房稱重取出,文子晉是文雅的遠房親戚,借了銀子算利息,倒是合規合矩的事情。
馬蹄巷的那間小院自此銀光閃閃起來,文新又從文家叫來了好些家丁守着,二人白日照常出去辦事。
木工瓦匠,砌牆壘竈,櫃台桌椅一個不能落下,還有菜譜。
宋瑾一個人是不夠的,文雅又從家裡調了兩個竈上的婆子一起過來掌勺,新鮮菜式都由宋瑾手把手教好。
宋瑾在這事上一點也不含糊,教的仔仔細細的。她們不會她就得自己來,豈不是累死。
家裡那頭一下少了兩個竈上的人,文雅直接叫兩個燒火的掌勺,反正是做給梅林院和下人吃的,不妨礙她什麼。
忙忙碌碌了近一個月,宋瑾幾乎都沒有回過柏家,全靠陳管事每日回去彙報進程。
五月初的一天,文新找到宋瑾,告訴她假藥材已經填滿了西苑,可以回去點火了。
宋瑾一聽,差點一口唾沫啐過去。
買東西的錢你貪了,火卻要老娘去放,狗東西。
心裡頭罵着,嘴上卻說應當的,于是強拉着文新回了柏家一趟。
西苑角門緊鎖,根本不叫外人進來,對下人說是裡頭有貴重的藥材。
宋瑾叫人打開了進去瞧,好家夥,大半的柴火,這要是燒不盡,一查一個準。
宋瑾撇了文新一眼,文新憨笑:“反正都是燒的對不對,真材實料的多叫人心疼啊。”
宋瑾笑着道:“有道理,不過要是叫人發現了,察覺出貓膩了,咱們也就白忙活一場了。我看這樣吧,咱們先報大奶奶,叫大奶奶拿主意吧。”
文新一聽要報告給姑姑,立刻就不幹了。
“不打緊的不打緊的。”
宋瑾還是那張笑臉:“您是真侄子,我是假親戚,可不敢擔這麼大的風險。不過如果文公子可以自己獨自處理這邊的事情,那我隻當今日沒來這一遭,可好?”
文新面色難看起來,看宋瑾那個樣子不大好說話,隻好改口道:“我叫人再添些藥材來吧。”
于是又叫人搬來了些質量不好的黃芪,麥冬等等,都是幹貨,易燒,文新甚至說要在屋裡撒上火油。
宋瑾瞧他那個樣子,隻怕是要把柏家燒盡了,連忙攔住了。
兩人瞧這架勢,似乎差不多了,于是一同去禀報了文雅。
文雅倒是細心,想着過來看一眼,文新有心要攔也沒攔住,宋瑾自然低頭當做看不見文新賣力使的眼色。
商人看貨極少走眼,文雅也是。瞄了兩眼便知道怎麼回事,斜眼看了文新一眼,終究什麼話也沒有講。
“我看這幾日天氣幹燥,是個起火的好日子,你們商量着燒一把。”
宋瑾文新乖乖道是。
這火得在後半夜裡點才行,得人都入睡了,又在角落裡,外頭家丁離得遠,燒起來無聲無息的,等大了再救便來不及了。
宋瑾出主意的時候利落的很,可是真到了點火的時候也犯怵。
不會順着花園裡的花花草草燒到别的院子吧?
會不會有人報了官差,若是查問起來會不會發現貓膩?
文新那個王八蛋把事情交給宋瑾後就跑了,徒留宋瑾抓着鑰匙在家裡絞盡腦汁。
宋瑾坐在西苑裡頭犯難,此刻又真心覺得火油是個好主意了。
這樣想着,宋瑾真的就跑出去找火油了,然而沒想到的是,這火油還沒澆到西苑的房子裡,那把火就已經燃了起來。
宋瑾遠遠看着,那院子裡火光自小到大,濃煙自少漸多,隐隐約約還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在火光的照耀下跑遠了。
逃跑的方向是梅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