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并不為排骨辯駁,畢竟口味這種東西,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無須統一也很美好。
“公子若是喜歡,不妨常來。這蠶豆就要下市了,過兩個月便是玉米成熟的季節,在下烹制玉米,也是與衆不同。”
“過兩月?”那人疑惑地問:“這段時日難道沒有拿手的菜式了?”
宋瑾道:“自然是有,隻是今日并未準備,所以不敢誇下海口。”
“無妨,”那人一揮袖子:“你也不必跟我說大話,我認識一人,在這蘇州城裡那是出了名的愛吃。你拿這菜說服我們沒用,你要是能讓此人心服口服,那你這小店在蘇州就算是立住腳。”
宋瑾聽了心中歡喜,這不就是傳聞中的大佬降臨,活脫脫的宣傳案例呀。
就在她準備去問幾時能将人請來時,忽然頓住,心想:
誇個海口就讓我信?我又不是剛出茅廬的小子。萬一他虛搬個大人物就在我面前裝腔作勢擺起譜來,我該如何收場呢?
“這天地下,就沒有我文某說服不了的胃。”
大話先吹出去,能不能赢後面再說,氣勢不能輸。
那人也沒料到宋瑾口氣如此之大,稍愣之後便對這對面的湖藍道:“葉兄,今日先到這裡,等我見了柴兄,一定告知,若是肯來......”
說到此處,那人看了看宋瑾道:“是福是禍,可就看掌櫃的本事了。”
宋瑾笑笑:“必不讓公子失望。”
那人不做停留,站起身子道:“等我的口信,你也準備準備菜式,我說的這位公子,可是從天吃到地,從河吃到海,這兩碟子菜唬的住我,可唬不住他。”
宋瑾笑笑,躬身謝過。
此刻再看這人,也不知道是因為辯駁輸了,覺得沒了臉面,這才搬出大人物來,還是有心幫人尋好吃的來。
她在二十一世紀見過試睡員,莫非這大明還有試吃員?
或者是誰家的幫閑清客?專門找些小店介紹給别人?
宋瑾不清楚,但是宋瑾知道,她的考驗要來了,這下她是真的緊張了。
無論此人說的是真是假,她都要好好準備準備。
若真是吃貨,這普通菜式必然糊弄不住,她得想想辦法。
宋瑾想到的第一個辦法便是回到柏家偷辣椒。
辣椒作為觀賞植物,在大明用來做食材還并不普遍,這新鮮勁兒就很好。
宋瑾想到就決定去做,眼下太忙,于是定在第二日一早,酒樓開業還并不忙碌的時候回一趟柏家,去看看她爹種的那些番椒長勢如何。
幾人忙碌一天,眼看着最後一位客人即将吃完,宋瑾跟那賬房阿榮一起核算今日賬單。
她起先覺得文雅給她一個賬房是防着她,現在看來也不全是,因為她真算不來這大明的賬。
撥弄算盤的本事早就丢到姥姥家了,她看着阿榮那上下翻飛的手指就覺得自己一時半會的實在學不來。
賬本不止一冊,白日裡使用的是一本,來一筆記一筆,草草記過,若是遞給宋瑾來看,必然看不出任何名堂來。
“這個叫草流,咱們自己記自己看,旁人看了也是看不懂的,所以給主家得重新謄抄過。”
阿榮一邊說着,一邊照着草流賬本謄抄到另一個賬本上。
“給大奶奶看的就是這個麼?”宋瑾問。
“也不是,等到了月底,還得核算一回,記在結冊上,要是叫大奶奶看這一筆一筆的,豈不是把眼睛看瞎。”
宋瑾想,這古人記賬也挺科學的,都有彙總表了。
阿榮算賬是一把好手,宋瑾隻在一邊瞧着。剛剛營業的店裡要想盈利幾乎不大可能,這件事情宋瑾心裡是有本賬的。
每日晚間兩人算好賬目,預算好明日要付的銀錢,都交由阿榮照看好。
他就住在店中,所以很方便,宋瑾多數時候要回馬蹄巷去住,偶爾時間太晚,遇上宵禁,便隻能在這邊湊合。
因為這個原因,她已經好些日子沒見過文新了,不知道那邊都在忙些什麼,不過随便想想也知道比她輕松許多了。
自打那日一把火燒了西苑,一下燒去諸多藥材,柏家必然要再次采買。于是原先買來的那些藥材又一一搬回了柏家,悄無聲息的變了現。
文雅提出了立愛繼之後,這下子柏家那房跟文雅便對上了,兩邊都在找訟師,宋瑾估摸着這官司過不了多少時日便要開打了。
她整日在這安居巷裡忙碌,手上不停,心裡卻很清閑。
不用勾心鬥角,不用挨罵,隻專心跟婆子們研究菜譜,現在多了一個研究席面,她誓要好好招待這位大美食家,将食鼎樓的名聲打出去。
隻要食鼎樓的名聲起來了,她食鼎樓掌櫃的名聲自然跟着起來,到時候想賺錢,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