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瑾拿雞撒氣的空檔,春雲在一邊喊道:“姐姐,鵝好了。”
有人提醒:“在這可别叫姐姐,你得叫掌櫃的。”
春雲嘻笑着改口:“掌櫃的,文掌櫃的......”
宋瑾嘴角勾起笑意,說不清是被春雲逗的想笑,還是這身份的轉變令她高興,總之哪樣都是有意思的。
掀開鍋蓋,那股濃郁的醬香越發厚重起來,宋瑾将鵝抓出來,用笊籬濾出鍋裡的各種香料,同時吩咐春雲:
“用大火。”
“好。”
鍋裡的醬湯用大火收了,變成濃郁的醬汁,宋瑾再一次抓起鵝放到鍋上,用鍋鏟一層一層地淋到鵝身上。
宋瑾淋了數遍,這才把鵝放到一邊晾涼,等人來了上桌再切。
處理完了鵝,便是去準備白切雞的蘸料。
這蘸料與以往在蘇州見過的都不一樣,所以宋瑾要親自來。
一大截去皮生姜,用刀頭一點一點地拍成蒜茸,拍的時候帶着往外拉的力,一來把姜拍爛,二來去除老姜裡頭的姜絲,吃起來口感更好。
拍過的姜茸再細切一回,小蔥也切成蔥末,二者混在一起,加上鹽,澆上熱油後攪拌均勻,一道經典的白切雞蘸料也就準備好了。
宋瑾備好了兩道主菜,剩下的部分等客人來了再燒也來得及,至于蘇州常見菜式就交給兩個婆子。她在把苦瓜丢進瓦罐裡後,放下下廚房裡的工作,暫時往前頭去看了一眼。
她在後頭忙得不曉得時辰,出來一看方才發現店内已經坐了好些客人,飯菜都叫婆子們準備的,她并沒有分心,因此也不知道這裡的事情。
宋瑾掐算着時辰,估摸着這人不會太晚來,畢竟要宵禁的,最多再有兩個時辰也就該出現了。
前面小二招呼得體,阿榮算賬清晰,她便再次回了後廚去處理自己的菜去了。
鳝段切好,用團粉捏過再清洗幹淨;豌豆夾撕去筋條,鲈魚切好,姜絲蔥絲辣椒絲,統統備好,此刻再看自己的準備工作,差不多了。
做完了這些,宋瑾才真正靜下來,默默等着那位貴客登場。
等到日頭開始偏斜,宋瑾聽見前頭聲量忽然大了起來,猜是客人到了,趕忙迎了出去。
一到前頭,果不其然,四五頂轎子停在食鼎樓門前,為首的那頂轎子比旁的轎子寬大一些,就連轎夫都比旁人的壯碩一些。
剛一停下,一位青衣俊童上前掀了玉色轎簾,裡頭的人彎腰下轎。
待宋瑾看清那人,好家夥,銀子!
來人一身青蓮緞地如意窠紋的交領直身衣,頭戴忠靜冠,腰系縧帶,連接處一塊白玉螭型勾,腳踩石青緞靴。
宋瑾猜那玉縧勾一定值不少銀子,不過比勾子更惹人注目的是那張臉和那圓潤的身材。
大圓眼,鼓囊臉,一雙厚唇粉嘟嘟,肉手上抓着一把灑金扇,此刻正撒開扇面懶懶搖着。肚皮微挺,顯然是要比雙腳先入店門。
“柴大官人,裡面請。”
小二熱情地上前招呼,宋瑾也不敢怠慢,上前拱手作揖:“柴大官人,樓上請。”
那圓嘟嘟的柴大官人看了眼宋瑾,問道:“你就是這食鼎樓的掌櫃?”
“正是在下。”
兩人說話間,那日來過的瓦松綠關公子已經上前來招呼:“正是這位文掌櫃,說是會做正宗廣東菜,所以帶您來嘗嘗。”
柴大官人哼了一聲:“好啊,這廣東我還沒去過,正不正宗我不管,好不好吃我指定清楚。”
說完一甩袖子跟着宋瑾往樓上去了。
今日的二樓特意空置了出來,鮮花水果一樣不少,大明雅客喜歡的熏香倒是被宋瑾給否了。
畢竟是酒樓,又不是勾欄巷,搶了菜香就不好了,因此隻擺鮮花水果。
倒是那柴大官人,似乎見慣了的樣子,隻掃了一眼,大約是覺得簡陋了,也不說話,隻跟着人到窗邊的桌下坐了。
“大官人,今日是點菜,還是小店給您上菜?”
柴恒道:“就把你們擅長的菜來一席,還有酒都不能少了。”
宋瑾笑着點頭應是;“那在下就去給您備菜了。”
那柴恒聽完也并不理會,轉頭跟自己帶來的幾位年輕公子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