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周懷遠不認同陳仁德咄咄逼人的态度,他深知舒苒華的醫術精湛,确信她絕不會随意用藥,于是低聲勸說道:“東家,請相信舒大夫。這事或許是其他因素導緻的,其中應該有誤會。”
陳仁德重重冷哼一聲:“早知道當初就不聘請她了,就沒個好事!”
聞言,舒苒華臉色如常,她清楚此刻不是争辯的時候,低聲向周懷遠詢問:“周大夫,您有給他把過脈嗎?”
周懷遠搖了搖頭:“這位婦人一來就在這裡哭喊,也不讓人靠近她的丈夫,但我瞧那男子面色極差,紅疹密布,出氣多進氣少,情況怕是不好。”
婦人聽到他們的對話,哭聲又提高了幾分,她一邊用袖子擦淚,一邊哭喊:“我當家的現在變成這樣,你們杏林堂必須給我一個交代!不然,我們就去見官!”
“我不活了啊!老天不長眼啊!這杏林堂的欺負人啊!”
圍觀人群的議論聲愈發洶湧。
陳仁德頓時慌了神,急忙上前去勸慰婦人,但婦人哭聲并未減弱,言辭也愈發不饒人。
舒苒華低聲對周懷遠說道:“我去給那男子把脈,麻煩您幫我拖延一下。”
周懷遠注意到她纏着棉布的雙手,不由皺起眉:“你的手……”
舒苒華輕輕搖頭:“沒事。”
她十指指腹幾無好肉,隻有兩根手指的指尖尚可勉強用于診脈,隻是可能需要更多的時間。
周懷遠關切地說道:“小心點。”
舒苒華微微點頭,趁陳仁德還在跟婦人辯說之際,她迅速穿過人群,來到男子身旁,蹲下身子,指尖搭在他的手腕上。
與此同時,周懷遠不動聲色地靠近婦人,巧妙地遮擋了她的視線,并不時插話,安撫兩句,試圖讓她平靜下來。
“我就說,她果然不配當大夫吧?誰會把指尖立起來搭脈的?”
“通常大夫不是用三根手指搭脈的嗎?她怎麼隻用兩根手指?”
“确實有點奇怪,一般診脈都是用三指探脈,分别對應‘寸、關、尺’,她……不會連診脈都不會吧?”
“你們都瞎了嗎?沒看人家手受傷了?”
……
舒苒華凝神靜氣,忽略了周圍的喧嚣,全神貫注地感受着男子的脈象。片刻後,她蹙起眉頭,這脈象與她所預期的大相徑庭。
這時,婦人察覺到舒苒華的舉動,猛地推開周懷遠,跨步走向舒苒華,聲音尖銳得幾乎要刺穿耳膜:“你在做什麼?你還想對我丈夫做什麼?你把他害得還不夠慘嗎?”
婦人走到舒苒華面前,粗魯地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拽了起來,兇悍地瞪着她。
舒苒華掙紮了幾下,卻沒能掙脫對方的手。婦人的力氣奇大,抓得她生疼,傷口也連帶着被牽扯,讓她難以忍受地倒吸一口涼氣。
舒苒華眼神冷了下來:“松手。”
她的眼神冷若冰霜,透着絲絲寒意,婦人感到一股難以言狀的壓力,脊背發涼,不由自主地松開了手。
舒苒華輕輕揉了揉手腕,淡淡說道:“我剛剛為你丈夫診了脈,他暫時性命無憂。”
婦人一驚,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驚喜,旋即又恢複了那尖銳的語氣:“你說沒事就沒事?你當我是傻子嗎?我丈夫都昏迷不醒了,别想騙我!”
舒苒華平靜地打斷她:“我已經發現了他昏迷的真正原因,你不想知道如何治療嗎?”
婦人愣住了,尖銳的語氣瞬間凝固在空氣中,她瞪大了眼睛,驚疑不定地盯着舒苒華。
片刻的沉默後,她終于開口,聲音帶着幾分警惕:“要不是你,我當家的會變成這樣?我才不會信你!你就不配當大夫,就該滾出京城!”
她暗中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淚水湧出眼眶,同時緊緊抓住舒苒華的衣袖,聲嘶力竭地哭喊:“我丈夫現在這麼慘,你必須負責!我才不信幫你們杏林堂,别想着哄騙我!快賠錢,我要去找其他大夫看!”
話音剛落,周圍的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和非議:
“有些人确實不配當大夫!”
“這可是一條人命啊!”
舒苒華沒去在意那些刺耳的指責,她将婦人的反應一一納入眼裡,眼底劃過一絲亮光,平靜問道:“你想要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