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的生長速度令人心驚。
就像是那些自己看到過的,在實驗室中奔跑着的喪屍一樣。
符免皺着眉,“……這什麼?”
塞珂的臉一瞬間又黑了下來。
這時,一陣溫和的聲音自他的手臂上響起。
“訓導員,終于能觸碰到您了。”
符免愣住了。這聲音溫柔得不像話,又相當耳熟。
是實驗室内的那個菌叢。
“蘑菇?”塞珂瞪着那堆小蘑菇,“你說過,不會寄生訓導員。”
“我并沒有寄生。”小蘑菇晃了晃,轉眼間從符免身上掉落。
下一刻,更多蘑菇在附近内蔓延開來。牆壁、地闆都覆蓋了一層柔軟的菌絲。
“這隻是孩子們貪玩,親近訓導員而已。”
牆壁上的蘑菇緊接着開口道:“您會理解的吧?”
“訓導員,”塞珂平靜道:“請小心它們。”
明明你才是最該讓人小心的。
符免一想起自己那鑽心的疼痛,就忍不住的在心裡翻白眼。
菌叢的聲音依然溫柔,吐出來的話語一句比一句讓符免想笑,“塞珂,我看見了,你想掐死訓導員。”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訓導員,請小心水母。”
蘑菇們緩慢地在符免周圍蔓延,形成一片柔軟的地毯。
塞珂久違的沒有了表情。
符免拳頭抵在嘴上,掩蓋住自己的笑意。
這時,外面傳來說話聲。
“這裡看起來像個實驗室。”
“也許能找到點東西……天呐,我們跑了快一個小時了!這個鬼地方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幾個人影出現在門口。
他們身上帶着末日幸存者特有的疲憊和警惕,手裡握着簡陋的武器。配置蠻經典,一男兩女,看上去像一家子。
幸存人類?
符免來了點興緻,這個末日來的突然,他正好還在煩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他拍了拍塞珂的觸須,又拍了拍蘑菇,“藏起來。”
塞珂不情不願的蠕動着走開了。
“那邊好像有人!”
那個年輕女孩指着符免的方向。
三個幸存者慢慢走近,手中的武器并未放下。
“你是這裡的工作人員嗎?”為首的中年男子問道。
他們似乎并未注意到角落裡若隐若現的觸須和牆上不斷抛灑菌子的蘑菇。
“不是的,我隻是路過這裡。”符免張口就來,他當然不會傻到和剛見面的人交代家底。
“路過?光着上半身?你暴露狂啊?”中年男子狐疑的視線掃過符免的身上。
“是的,抱歉讓你們看到這幅樣子。事發突然,我沒有時間整理好自己。”
符免擺上慣用的表情,後退幾步,像是羞赧般低下了頭。他的身軀因為寒冷而微微發顫,少年的下嘴唇被自己咬住,好半天才蹦出來一句,“是我的錯,抱歉。”
“诶呦,這有什麼。”年齡稍微大些的女性趕緊上前,将自己身邊男人身上披着的外套一把拽下來,披在了符免身上,安撫道:“啥錯啊?快别凍着!”
順帶還狠狠的瞪了眼男人。
中年男人:“……老婆,你剛才不是也說他可疑嗎?”
女人又瞪了眼他,“沒看這孩子這小身闆,可疑啥?”
男人:“……”
符免面不改色的微笑,“謝謝阿姨。”
他能感覺到塞珂的觸須在他腳邊收緊,而菌叢的菌絲正悄悄在天花闆上鋪開。
“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他試探性地問道。
“一團糟。”年輕女孩湊到自己父母身前,一手一個拉住,歎息着說:“病毒擴散得太快了,城市裡到處都是感染的。”
“也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現在就是一群喪屍嗷嗷跑。”
“這樣嗎。”符免歪歪腦袋。
“訓導員,”塞珂的聲音自符免腦海中輕輕響起,一根觸須悄悄搭上來,“需要驅趕他們嗎?”
符免搖了搖頭。
這些人或許能為他提供一些外界的信息。
“這實驗室應該有點什麼應急用品吧?”年輕女性四處張望着說。
就在這時,一個蘑菇從牆上掉落,發出輕微的聲響。
“什麼動靜?”年輕女孩不自覺的往女人身後縮。
但菌叢迅速将那片區域覆蓋上了一層拟态的牆面,塞珂的觸須也悄無聲息地收回陰影中。
“什麼?”符免也裝作毫無察覺的樣子,疑惑的眨眨眼。
“我剛剛聽到……算了,沒事。”
女孩撓撓頭。
“你自己在這裡?”中年男子問道。
“是的,我沒有什麼朋友,現在就自己。”符免繼續示弱式回答。
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遊移,試圖從他們的反應中尋找更多信息。
“你一個人太危險了,”中年女人皺眉,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擔憂,“你要不要……一起?互相有個照應。”
“是啊,”年輕女孩附和道,“我們是一家子,你不用怕。”
“你一個人在這裡,太不安全了。”
塞珂聞言,從陰影中冒出一個腦袋。
“謝謝你們的好意,”符免瞥了它一眼,禮貌地拒絕了他們的邀請,“但我不想給你們添麻煩。我在這裡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可是……”年輕女孩還想說什麼,卻被她的父親打斷了。
“既然你堅持,我們也不勉強。”中年男子朝年輕女孩使眼色,“有需要的喊我們就行。”
“我們會在附近搜尋物資,如果你需要幫助,就大聲呼救。”年長的女性補充道。
“好的……呃!”
塞珂把觸須伸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