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定的記憶中沒有父親與母親,不太明白這份感情,小時候被期待早慧沉穩,成年被要求責任擔當。但在師傅坐化後,他已然修成了内心的平靜,并不願那麼做。
而眼前的徐清晏不是傳聞中殺人如麻的妖魔,隻是個的普通人,無定心中也升起想要幫助的想法,卻很快又被壓下去,以自己的身份并不适合再攪合進任何人的世界。
無定重新入禅定,閉上雙目,徐清晏此時也并不想要他陪她說話。
耳邊除了傳來風聲,偶爾風氣卷起大風平息時也會有沙落下的聲音,夜晚的末襄城還是有幾分冷意的,無定察覺到身上幾分涼意的時候,身邊的少女已在屋頂悄然睡熟,身體不自知地向自己這邊靠攏,蜷縮着。
第二日天邊微微升起白光,徐清晏醒來時發現身上蓋着被子,無定仍然坐在身邊,閉着眼睛。
“無定師父一夜沒睡嗎?”徐清晏有幾分局促和慌張,幾分羞赧地紅了耳根。
“睡過了,貧僧這樣也可休息。”無定睜開褐色的雙眸,揚起嘴角,眼中滿是溫和的笑意。“隻是徐姑娘常常這樣睡在屋頂還是不太妥,萬一掉下去還是很危險。”
“沒有,我每次坐會就回去睡了。昨晚勞累無定師傅看顧一晚。”徐清晏直接臉紅到脖子,她昨晚看着無定想起了很多事情,城門口不是他們第一次相遇,隻是,想必無定也不記得了。
無定看到徐清晏的尴尬,難得的少年人模樣讓無定覺得有些可愛,轉了個話題将此事揭過去。
“徐姑娘,貧僧會點醫術,昨日便想着為城中百姓義診。奈何手中沒有工具,不知徐姑娘可否方便安排?”
“當然可以。無定師父快回房稍作休息,我這就去安排。”徐清晏趕忙将被子塞給無定,縱身躍下去,匆匆往外去。突然又轉身回頭道:“不知無定師父擅長治療哪些方面?師父需要助手嗎?”
“疑難雜症、跌打損傷,貧僧比較擅長。弘忍随我左右多年,此番也能曆練他,就不用助手了。”無定抱着被子也下到院中,“不知末襄城的草藥百姓可否用的起?有些藥方裡地藥可能還得徐姑娘多費些功夫了。”
“這個無定師父不用操心,我們會安排好的。”徐清晏停頓了下,提了個建議:“不知無定師父會留幾天?城中多是傷殘老兵和孤寡老人,我們都有記錄在冊。如果無定師父方便,我們可以直接安排,後續的治療也能跟的上。”
無定聽完向徐清晏施禮,道:“貧僧盡我所能,隻望能幫到可以幫到的人。”
“明白了,無定師傅去休息吧,準備好了會來和師父說的。”徐清晏匆匆離去,腳步輕快。
無定回到廂房時,弘忍迷迷糊糊的睜眼,看見師叔歸來,帶着一身寒氣。他剛才就發現師叔不在,還開門找了下,剛才好像聽見師叔和徐施主講話,心中咯噔一下。
“師叔!你從哪回來的?我剛才好像聽見徐施主的聲音了。”弘忍的臉上還有壓着的紅紅的印記。
“剛才去問徐施主可不可以安排義診,不早了,你該起床開始做早課了。”無定笑着看弘忍一臉警惕的小臉,搖搖頭開始疊被。
“是嗎?好吧。”弘忍雖然仍然有懷疑,但是聽到師叔說去義診,便一骨碌爬了起來,就知道師叔肯定會想辦法的。師叔一向是這樣看似什麼都不在意,其實心最軟了。
弘忍一邊想,一邊搖頭,小大人的模樣可愛透了。倒叫是讓一旁的無定看的笑了出來,師兄當初和自己搶先收了弘忍做弟子,還勸慰自己好一番。最後小弘忍卻幾乎是自己一手帶大的,他心裡想的什麼自己一看就知。
無定也收拾好開始準備早課,弘忍也是快速收拾好自己坐在無定身邊。
徐清晏來的時候便是看到這樣一幕,一大一小兩個光頭背對着自己,盤坐在地上輕敲着木魚。雖吓了一跳,卻沒敢驚呼出聲,隻在一旁找個位置坐下。
過了一會,無定睜開眼,帶着弘忍起身,向徐清晏雙手合十行禮。“讓徐姑娘久等了。”
徐清晏看早上還略帶疲憊的無定臉上已經沒有了困意,以為二人是休息好了。“無定師父休息的可還行?我已經吩咐好了,會有人為師父帶路,有久病的、也有傷口恢複的不好導緻的陳年傷痛的病人,勞師父費心了。”
徐清晏在前面引路除了院門,一個身着兵服的少年站在門前。
“你為師父們帶路時可要小心,安全為上。”徐清晏吩咐這少年,轉過頭來對無定說:“師父午時可回?還是尋人給您送去?”
無定笑“阿彌陀佛,不用麻煩了,貧僧和弘忍帶了幹糧,隻是辛苦帶路的小施主中午與我們一起吃幹糧也不知介意不介意。”
旁邊的小少年慌忙擺手,說道:“當然不,師父,請~”
無定帶着弘忍跟在士兵後面出了府去,徐清晏看着幾人遠去,轉身進了院落裡,向着韓子厚院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