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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莊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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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思慮不周,莊夫人不如先回去修整片刻,我叫人去前頭茶館尋個雅間,待您何時休息好了,我再同您細細說道。”

躊躇片刻,莊凝下定主意,“不必了,說完盡早了事,你帶路吧。”

時辰尚早,茶館大門剛開,夥計打着哈欠睡眼惺忪。

随行小厮上前塞了塊碎銀,又低聲吩咐幾句,夥計立時清醒過來,将二人殷切引到樓上、奉了茶水。

雅間裡飄起茶香,莊凝依舊抱着包袱,坐得闆正。

“沈大人想知道什麼,不如直說吧。”

“莊夫人是個爽快人,那我便也開門見山了。”沈不器放下茶盞,“莊夫人當初為何去陳家教書?對窈兒姑娘又有多少了解?”

莊凝沉默片刻,“沈大人既然能查明我的住處與行蹤,我的來曆恐怕也已不在話下。我猜,你想問的恐怕是,為何我要自砸招牌,跑去教一個風月女子吧。”

沈不器不語。

他确實調查過她,知道此人個性端肅古闆,向來隻為正經人家的閨中小姐教書。同一個瘦馬出身的豪商外室來往,确有幾分古怪。

“我最初去陳家,是遭人诓騙去的。”

“但聞其詳。”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她初來乍到,旁人樂見她出醜罷了。”

莊凝微微垂眸,仿佛陷入回憶。

“那時有人同我傳信,說杭州有個豪商的女兒要尋個教書先生,看上了我。我去後才知,哪有什麼女兒,倒是人家嬌養在家的妾室。”

“有人傳錯話了?”沈不器問道。

“就當是傳錯話了吧。”莊凝眼底有些不屑。

“陳老爺想給愛妾尋個說書唱戲的女先生,下頭人吩咐一圈,倒成了找正經的教書先生了。

“想來誰是聽聞我脾氣冷硬、說話不留情面,想借我之口奚落窈兒的身份,叫她下不來台吧。”

沈不器心中一動,總覺得有幾分後宅裡争風吃醋的味道。

她繼續道:“那時我本想離開,可窈兒得知我的身份,邀我喝了一杯茶,給我看了她的詩作畫作,請我給些意見。

“我見她是可塑之才,沒有風月窩裡養出的習氣,也漸漸消了成見,同她偶有往來。”

“再後來,我家中突生變故急需錢财,她仗義疏财,贈了我不少銀兩。我過意不去,便主動提出為她教書,用束脩銀子還賬。”

莊凝頓了頓,“話雖如此,可我的束脩仍是月月不落,就算不願收,她也會想方設法送到我家中。”

說完,她沉默下來,久久不語。

沈不器亦有幾分動容,低聲道:“節哀。”

他擡手為她添了茶水,溫聲勸慰,“莊夫人惜才,窈兒姑娘也重情義,人生難得知己。”

莊夫人冷冷道:“人死如燈滅,再說這些又有何用。”

沈不器也不惱,隻靜靜道:“人終有一死,誰人又能算盡?我隻知道,若重來一世,窈兒姑娘定還會留你喝那杯茶的。”

莊凝一愣,而後忽然起身走到窗邊,隻留了個背影。

“沈大人還想問什麼,盡快吧。”

清晨的風吹皺她的長衫,也吹皺她的話音。沈不器沒有開口,等待她慢慢平複情緒。

再回座時,他敏銳察覺到莊凝卸下了幾分防備。

沈不器正了心神,細細朝她問道:“陳府别院裡隻有窈兒姑娘一個主子麼?”

莊凝果然坦誠許多,仔細回憶,一一答道。

“除了陳老爺外,隻有她一個。陳老爺不常在家,她又喜歡清淨,貼身伺候她的也就三兩人。”

“那幾人的名姓、年紀、樣貌,莊夫人可還記得?”

“自然記得。”她道,“一個叫碧環,濃眉方臉,做事利落;一個叫白玉,圓臉矮個兒,說話機靈;還有個叫紅酥,長得漂亮,腦子活泛。三人皆是十七八的年紀,同窈兒差不多。”

沈不器一一記下,又問:“這三人同窈兒姑娘關系如何?”

莊凝一頓,“就是尋常主仆關系。”

“那您方才說,有人想借你之口奚落窈兒姑娘,是……”

“猜測罷了。”莊凝輕描淡寫道,“若非如此,能将主子安排的差事辦成這樣,我也找不出别的借口。”

沈不器緩緩點頭,微笑道:“是這個理。”

而後,沈不器又問起她在陳府所見的種種,事無巨細到莊凝都有些記憶模糊、答不準确。

一番詢問下來,街市上已然傳來喧鬧聲,竟是日上三竿之時。沈不器還想問什麼,卻見門外護衛拿着信匆匆走來。

沈不器眉心一蹙,歉聲道:“今日勞您來一趟,實在是叨擾。”

他拿起早放在一旁的木盒,推到莊凝手邊。莊凝剛要拒絕,沈不器打開木盒,竟是一本珍本殘卷。

“知道您愛書,一點心意,還請您收下。”

莊凝難得露出幾分為難,猶豫片刻,還是關上了盒子。

“沈大人,從前我送了窈兒一把琴,其上刻了一隻春燕,應當還在陳府别院。”莊凝悄悄攥緊了手,希冀道,“若你真要送什麼,可否将這珍本,換成那把琴?”

她軟下語氣,透出幾分懇求,

“也算是全了我與她一份情誼。”

沈不器微微詫異,剛要順口答應,可不知為何,心弦莫名一動。

“這我不能做主。”他信口道,“因這案子的緣故,官府已将别院查抄封存,府中物件一概不能取出。就連我想進去,也需得上峰首肯。”

“那便罷了。”莊凝有些失望,将木盒推給沈不器,“那我用這木盒,換大人一個問題,如何?”

“自然可以。”

莊凝思忖良久,擡起頭,鄭重問道:“沈大人先前說,這案子尚未塵埃落定。那當初結的案,哪裡不對?窈兒的死,是錯的嗎?”

沈不器一怔,沉默稍許,他答:“……我隻能說,窈兒的死,或許就是案子的關鍵。旁的,恕我不能奉告。”

聽罷,莊凝神情一空,呢喃道:“果然……”

“果然什麼?”沈不器警覺道。

莊凝突然回神,強笑道:“不過是些對故人的執念罷了,沈大人莫往心上去。”

說完,她抱着包袱匆匆起身離去。

沈不器坐在原地,若有所思。

“主子。”門外護衛等待已久,遞信過來,“翠莺閣的那個鸨母蘇氏,人已找到,正躲在湖州鄉下,現已在遣送回來的路上。”

沈不器接過信,“何時能到?”

“最遲明日夜裡。”

他快速讀過信,起身道:“好,人到了随時來報。備馬吧。”

“主子,回府上麼?”護衛忙跟在身後問道,“您一夜沒合眼了。”

“不必,去陳府别院。”

沒來浙江之前,沈不器便拜托舅舅在别院安排了護衛把守,如今府裡一切擺設都照舊。他來過别院數次,早将這裡翻了個底朝天。

可今日和莊凝的一番話後,他忽然有些别的想法。

馬車在别院門前停下,沈不器徑直走向窈兒的小院。

隻看府中一應陳設擺件、衣衫首飾,還未将窈兒拱手送給王攀之前,陳茂良對她确實愛寵有加。

院子占了别院景緻風水都極佳的寶地,書閣琴室、棋齋畫堂一應俱全;就連琉璃頂的花房都有三座,哪怕寒冬也不減春意。

乍一看,陳茂良對窈兒當真是珍之愛之。

然而行走其間,沈不器總覺得違和。

從前他沒有多想,隻覺得是這安排過于精緻奢靡,略有附庸風雅之嫌。

可今日從莊凝口中重新拼湊出一個窈兒,他忽然發現,令他不适的并非這過猶不及的雕琢,而是因為這一切,都隻是陳茂良精心搭建的戲台罷了。

至于窈兒,不過是那候在台口的戲子,隻待她描眉畫眼、扮好行頭,便能咿咿呀呀、粉墨登場,全了陳茂良這場豪擲千金、獨寵愛妾的戲碼。

但是,一個能讓莊凝摒棄成見、交心相處的女子,難道看不透陳茂良的虛僞把戲麼?她的真心,又能寄托何處?

沈不器踏進她的書房。

說是書房,不過從東廂暖房裡隔了一間小屋,裡頭隻放了一張書案、一把木椅、一個八角櫃。櫃子裡放了些塗抹修改過的書畫,櫃子側面挂了把桐木琴,随意用布裹着。

沈不器徑直走到櫃前,取下桐木琴,其上果然刻着春燕銜泥的紋樣。

今日莊凝提及這把琴,他才恍然明白,這間屋子裡放的并非尋常雜物或草稿廢作,而是她在這别院的念想。

她在這金玉堆砌的戲台上,唯一一點真心。

沈不器站在屋子正中,竟無端感到幾分悲涼。

沉默許久,他輕歎一聲,将琴收起,準備好生在這屋子裡找找可用的線索。

可就在重新裹起琴布時,琴背不慎磕到桌案上,沈不器忽然察覺到幾分異樣。

“……嗯?”

他翻過琴身,又敲了敲背闆——聲音不對!

沈不器心下一驚,來不及多想,手在琴身合縫處細細摩挲。

“啪嗒——”

一聲脆響,那邊緣的楔口一動,琴身背闆竟被他擡起,露出一道暗格,而那暗格之中,俨然躺着一摞紙。

沈不器心髒狂跳,小心取出紙張。展開打眼一掃,筆迹潦草飄逸,不似窈兒的筆迹。

來不及細讀内容,沈不器一張張翻看過去,這厚厚一摞紙,沒有落款,都是寫給素梅的信。

素梅,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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