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涵和趙佳佳不約而同地相識一眼,前者沒有說話,後者注意到林雨欣桌子上放着的新包,眼尖得連忙岔開話題:“呀!雨欣!你又換包啦?這個顔色好好看啊!”
林雨欣腦袋往外挪出來瞟了眼:“湊合吧,我媽挑的,就是它家版型有點老氣。”她不以為意道。
“哪有,好看得嘞。”
趙佳佳沒有亂說,是覺着那包好看,她在最新的雜志封面上看到過,模特就是背的這款。
瞧趙佳佳雙眼放光那模樣,林雨欣也不含糊:“你喜歡?那你拿去背兩天。”
趙佳佳驚喜地剛要道謝,但轉念一想還是覺得不太好。
她表情惋惜地搖搖頭:“算了,我怕給你不小心蹭花了。”
林雨欣覺着沒意思,又把身子縮回了床上,“給你機會了,你自己不要。”
“沒關系,你想着我就成。”
聽她倆聊得熱絡,鄒涵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跟着移了過去。
新款。
愛馬仕Kelly,togo皮金棕色。
十月下旬開始,北京連着下了一周綿綿密密的小雨。
馬路上的紅綠燈閃爍交疊着,城市的每個角落滲出灰蒙濕漉的味道,卡成鏡頭像是電影裡慣用的蒙太奇。
又是周末。
鄒涵去了俱樂部兼職。
或許是因為下雨,今天來俱樂部的客人量比起以往更是冷淡。
連日的小雨對球場有些影響,經理說這兩天老闆要來,于是找了人來修繕。
沒有事情做,鄒涵就在窗前站了半小時,看着工人們推着機器,在雨裡補草。
雨幕裡,機器發出低頻的白噪音,恬靜得似是遠離城市喧嚣的雨後天青。
臨下班的時候,老闆來了,還有他那幾位熟臉的朋友。
聽兩個同事說,這家俱樂部的老闆叫張家佑。
張老闆,一個年紀輕輕且遊手好閑的富二代。他原先隻是股東,後頭俱樂部生意不好,原來的老闆不做了,他就自己盤了下來,撒了把大錢,規模倒是整得有模有樣的。
天氣不好,他們那群人沒興緻玩球,直接進包廂開了桌牌。
“你三天兩頭把我們往你這地兒領,敢情錢都掙自家人的。”
坐沙發上打趣這話的男人是林承言,本就生得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平日裡又戴着副無框眼鏡,看着氣質更是儒雅。
張家佑嬉皮笑臉地笑了兩聲:“瞧二哥您這話說的,我還能虧了您不成?”
“你小子,有點頭腦全費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上了。”
張家佑不服氣:“二哥你這話我就不樂意聽了啊,什麼叫亂七八糟的事兒,我這是正經事業,養老保險,指着它過日子呢。”
林承言無奈笑笑,“你們喽喽他說得什麼鬼話。”
旁人戲語過後也跟着閑聊,“該說不說啊佑子,你這地兒整挺好啊。”
坐吧台上倒酒的張家佑聽這話樂呵,“算你有眼光。”
“哎緒生,我記得你前兩年不是也投了個賽車俱樂部?沒跟佑子聊聊心得啊。”
“早垮了。”
……
經理招呼完張家佑一行人後,從包廂出來,擡眼就瞧見幾個閑人杵在後場館的窗前,開口把她們順勢叫了過來。
“沒事兒做不知道找點事兒做?一個個呆頭木腦的,讓老闆看見成什麼樣子。”
站前面的女人下意識地開口就問:“經理,老闆來啦?”
經理雖然沒多說,可他自然是将女人心裡那些心思看得清楚得很。
“老闆來沒來跟你有什麼關系,做事兒去。”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就在看着她們轉身離開的背影時,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開口把走在末尾的鄒涵給叫住,單獨留下了她。
鄒涵又倒了回來。
“經理,是有什麼事兒嗎?”
男人等另外幾個女人走遠些了,才張嘴:“還有位錢先生沒到,你去前台候着,眼神動作麻利兒的,人來了領209那包廂。”
鄒涵先是一愣,然後才應聲:“好。”
八點過。
今日的雨還是沒有要停的迹象,場館外已然是燈火通明的繁華夜景。
鄒涵今天是上的下午班,這個時間,早就過了下班的點。
經理說的那位錢先生來得很晚,鄒涵陪着前台小姐站了将近一小時,錢先生才到。
等到人後,鄒涵客客氣氣地将他領去了209包廂。
她走在前面,主動幫錢先生開了包廂門。
“老錢你還能再磨蹭點不?”裡面的見來人戲谑了句。
“這點兒堵。”有人幫着說。
“誰讓您選這風水寶地,東三環出來差點沒堵死在路上。”
“正好你來了,來來,補上,老子今兒這手氣有夠挫火兒的。”
那扇門從打開,再到關上,幾秒鐘而已。
鄒涵隻看見男人英俊的側臉。
煙霧缭繞的包廂,他坐在靠裡側,光影落在男人的臉上,紙醉金迷的歡聲笑語裡,他好像深陷其中,又好像遊離邊外,眉眼處始終銜着兩三分讓人琢磨不透的淡然笑意。
旁人上前來幫他點燃唇上輕咬着香煙,他微微側容。
短暫的一瞬間,在鄒涵視線裡被定格的畫面是朦胧模糊的。
她清楚地聽見有人叫他“緒生”。
緒生。
他叫秦方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