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傍晚,是秦方緒的司機來接的鄒涵。
他人沒來。
司機按吩咐把鄒涵送到了東城區箭廠胡同裡的一家私廚店裡。
餐廳位置在翰林書院附近,與雍和宮相望。
傳統的中式餐廳,内部通以雕花修飾,屏風錯落有緻地間隔開來,裝潢多用紅木京瓷,走進去整個空間仿佛都被浸入了古色古香的氛圍之中。
鄒涵過去的時候,秦方緒人已經到了。
透過一層屏風,鄒涵隻能看見他隐約的側身。男人坐在那兒,柔和的燈光籠着他的輪廓,服務員蹲跪在他身側,恭敬有禮地打探着他的口味。
秦方緒點完菜,鄒涵人剛進來。
“路上有點堵車。”鄒涵說着,取下了脖頸上的圍巾,把手裡那盒特産交給了服務生。
永春佛手,春節的時候她也是托人帶的,今天才有機會送出來。
秦方緒看了眼身旁的位置,緩緩說:“我也剛到,不急。”
鄒涵順着他的視線,悄無聲息地落座到他左側,随即将包放到身後。
“冷嗎?”說話間,他将手放在桌上,掌心朝上,意思明顯。
鄒涵遲疑地把手伸了過去,他淺笑了笑,随後握了握她手掌,感受到了冰涼。
四月的北京城,夜裡還是冷的,她來見他,穿得單薄。
男人掌心的溫度比她暖和,鄒涵貪戀那刹那溫暖,回握住了他的手,她抿唇笑回:“還好,開春了,冷不了幾天了。”
“看你好像很怕冷。”
幾次聽她講電話,總覺得她說話聲音被風灌得顫。
鄒涵不否認,“是有點,之前看過中醫說是氣血虧。”說到這裡,她歎了口氣,故作無奈道:“也沒什麼辦法,隻能慢慢養着呗。”
秦方緒輕搖頭,被她逗得笑出聲,随後順着她的話應承:“行,咱們慢慢養。”
鄒涵沒想到秦方緒請她吃的家鄉菜,菜品上來的時候,她有些吃驚。
秦方緒倒是不以為意,好性子地伺候她夾菜,淡淡說:“他們家廚師閩菜做得不錯,你應該會喜歡。”
佛跳牆、三杯雞,閩南的海鮮珍馐,閩北的野味珍品……口味偏清淡,勝在地道正宗。
可做東的人明顯食欲缺缺,約莫嘗了幾口。
鄒涵覺着很少有人像他一樣,能做到吃飯都像個文人墨客,點到即止,卻又不會讓人覺着做作,可能大概是他真的沒什麼胃口。
大多數時間裡,秦方緒都是在看着她吃,偶爾動筷也是給她添菜。
很安靜的一頓飯,但氛圍舒适,不會尴尬。
鄒涵吃得差不多快到末尾的樣子,有個服務生進來了,說是錢三爺剛在西廂房約人開了宴,聽到經理說他今晚也在這兒,就讓人來問問方不方便過來給他敬杯酒。
錢三爺——錢馳,鄒涵知道這人。
原先在金岡的時候,見過幾面,張家佑的好友,聽說是一房地産老闆。
鄒涵沒記錯的話,他們好像經常約着一起玩牌。
傳話的人說完話時,鄒涵正好放下筷。
包廂裡原本候着的服務生連忙上前,男人接過了服務生方盤裡的溫布巾,随後不緊不慢地擦拭着鄒涵的唇角,片刻的動作溫和細緻,那模樣就像在把玩着件稀世古董,一時愛不釋手。
“跟他說下次。”秦方緒婉拒了。
很多時候,他一如他這人所展現的那般,待人溫潤如玉,行事低調謙虛。
在鄒涵的印象中,他們一群人裡,就他看着好像是那個好性子的人。
……
從東四北大街到王府半島,老街巷裡保留着老北京風貌的胡同,胡同裡多是老字号餐館和小吃攤。
上高中那會兒,鄒涵來這一片兒逛過東四樓牌,印象中姑姑帶她去吃過一大爺家的烤鴨,味道很好。
秦方緒臨時起意帶她去買包,鄒涵沒有拒絕。
他起先沒說去買包,隻是問她要不要去逛逛,不過她也猜到了。
店裡的人明顯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