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來人是秦方緒,工作人員老遠就出來迎着,駕輕就熟地将人領進去了,之後又換了兩個SA來接待。
男人坐在了沙發上,任由SA陪在鄒涵的身邊介紹着當季新款。
她那時也算是深刻了解到原來所謂的配比制其實也是道隐形門檻,類似于預約制,沒有預約不能進,有預約也隻能排隊等待。
而有些人,從來都不用在乎那些設給金字塔層下面人看的規則。
幫鄒涵試款的女人不經意間瞥到了一旁的鏡面,鏡子裡清晰地倒映着不遠處坐着的男人的身影,他的視線落在他今天帶來的這位女士身上,他流露出的目光是缱绻溫柔的,卻又掩不住淡漠涼薄的底色。
最後那位先生替女士簽了個黑銀的Birkin。
鄒涵人生中第一個奢侈品牌是LV的一件披肩,那時候剛高中畢業,她省吃儉用攢了一年半錢買的,不過從來沒穿過,放在那兒積了灰。
而此刻,當她站在精品廊的HERMES店裡,真正撫上手裡那款光滑細緻的包身時,忽然生出了種不切實際的夢幻感。
她甚至想起了林雨欣那款Kelly,對比而言,好像也不過如此。
鄒涵記得林雨欣生日時,秦方緒也送了個Birkin,她想,他送女人禮物大概率都是Birkin出手,難怪旁人提起他,總免不了一句:“緒生啊,人闊綽得嘞。”
……
在金魚胡同,在常綠喬木下,在幽暗的車裡,他們曾深情接吻。
記不清是誰先主動的,大概是一開始隻能算淺嘗辄止,直到秦方緒自然而然地扣住了她的後脖頸,加深了那個吻。
男人掌心的溫度貼合着她的皮膚,她感受到他帶給她的所有情緒,恍惚失神得厲害,像一灘化開的軟水。
他一步步将她往自己熟悉的領域中心地帶引,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秦方緒松開她那刻,她無力地癱軟在他肩上,他垂眸無奈笑笑,耐着性子扶摸着她的脊背,似是安慰。鄒涵側着目光隻能瞧見後座那隻Birkin,盒袋logo折射出的光芒幾乎耀了她的雙眼。
那之後,他們之間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好像都變得順理成章了起來。
真應了那句歌詞:“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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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動節後,李悅開啟了段新的戀愛,不是和馬院那個男生,聽李悅自己說男方是個做生意的小老闆,叫周暢來着。
放假那幾天,周暢還請她們宿舍裡的人吃了頓海鮮大餐,林雨欣沒去,索性李悅原本也沒叫她。
李悅說他們是在酒吧認識的,朋友的朋友組的局,那時候他幫她擋酒,覺得他這人仗義耿直,算個爽快人。
周暢模樣挺俏,比李悅之前談的那人好了不止一星半點,年紀也不過大她四五歲。
吃過飯回到寝室,趙佳佳和李悅就周暢這個人聊得熱火朝天,說起這人好壞吧,李悅總顧忌着他不是北京人,趙佳佳實在不太懂李悅為什麼這麼執拗地非要找個有北京戶口的,難道就非留北京不可嗎?趙佳佳想的不一樣,她畢業後就打算回家鄉。
“那你幹嘛千裡迢迢考來北京,遲早要回去的話,那不白折騰。”李悅對趙佳佳天真的想法嗤之以鼻。
“你不懂,我們那兒的人講究個落葉歸根……反正我覺得我們家鄉很好,比北京好,我肯定是要回去的!”趙佳佳笃定道。
後頭兩人争論不休的情況下,她們問起了鄒涵。
那年她們大二下學期,距離畢業還有兩年,說起去留未免為時尚早了些,畢竟誰也沒法預測明天。
不過鄒涵那時候眼睛裡的野心太過明顯,有着藏不住的初露鋒芒,沒等她回,趙佳佳和李悅都猜到她要留北京的想法。
“不是聊周暢麼,怎麼說起這個了?”鄒涵正好在陽台收衣服,于是不着痕迹地轉移了話題。
“周暢啊,周暢有什麼好聊的,反正就談着呗,他對我好,願意給我花錢就行。”李悅躺在椅子上,望着天花闆長歎了口氣,唇角邊上的笑意卻遲遲沒有落下去。
趙佳佳才不信她的鬼話:“咱們走着瞧吧,你現在說得輕松,他那麼好的人,你不好好把握,肯定得栽他身上。”
李悅聽她這話不樂意,說:“趙佳佳,我看你就是吃他頓海鮮,被騙得媽都不認識了吧,哪有你說得那麼懸乎?”
“我這叫知恩圖報好吧,吃了人家飯,就得替人家說話呀。”
李悅跟着MP3的音樂哼着調子說:“趙佳佳,你這麼單純,以後出了社會肯定會被人騙的……”
鄒涵站在陽台上,聽着裡面兩人東一句西一句地掰扯着。
從宿舍陽台一眼望過去,高樓大廈的玻璃窗反射着霓虹燈光,城市燈火通明,璀璨如星。
車流如織,遠方的天安門城樓隐約可見,光影交錯中,顯得莊嚴又繁華。
北京,北京有什麼好的。
或許是因為有些人,有些事,隻能在北京遇見,隻能在北京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