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郝瓷也告訴自己,都過去了一百年了,應當與她的夢境無關,但她心裡卻隐隐有些發慌。
以至于回到了小屋後,她還有些魂不守舍
師尊“嘭”的一聲關上門
郝瓷驚醒,拍着門:“師尊,你不吃晚飯嗎?”
裡面傳出師尊淡淡的嗓音:“為師想靜一會,你自己吃吧。”
“哦”
她收了手,心中那種慌亂感更勝
未等她深想,腳邊被輕啄了一下,她才想起小飛他們
【嘎嘎嘎?】去哪了,找你一天了
郝瓷想起白日裡的雪景,不由地傻笑,師尊特意陪她去看雪,還打了雪仗,肯定不會發生夢境裡的事情。
【嘎嘎嘎?】傻笑什麼呢?
彩彩落在樹枝上,偏着頭,郝瓷覺得彩彩最近有些安靜得過了頭
腦海裡的慌亂被他們打亂,她也就不再費神去猜忌。
從百寶囊裡拿出施了法術的雪鳥,舉到彩彩跟前,“彩彩,你看這是什麼?”
彩彩頭瞬間就昂起了,叽叽喳喳地叫個不停,翅膀也隻撲騰着
郝瓷将那雪鳥放置樹下的那張小石桌,這還是夏季時和師尊一起做的石桌。
彩彩飛了下來,雪鳥與他如出一轍,他歡喜地跳來跳去
褲腿猛地被啄了好幾下
小飛跳着腳【嘎?嘎嘎嘎嘎!】這是什麼?為什麼隻他有我沒有?
郝瓷故意逗他:“你這麼胖,不好看。”
小飛不服氣了,撲騰着要來啄她的腿
郝瓷跳了兩下,跳開了,道:“好了,我騙你的。”
桌子前邊出現那隻雪鴨
小飛嘎了一聲沖了過去,郝瓷正笑着呢,卻看見小飛一個跳躍,胖乎乎的身子就将那雪鴨壓成了一堆碎雪。
郝瓷收了笑,有些無語道:“粗魯,不解風情,你看看人家彩彩多斯文。”
彩彩十分優雅地和那雪鳥站一處,不跳不鬧的。
而小飛眼睛呆呆的,一頭栽入了雪裡,再擡起頭,眼神濕漉漉的,他搖了搖頭,碎雪一掃而空,發出嘎嘎的叫聲,将整個身子都在雪裡洗了一個遍。
郝瓷這才複恢複了笑容:“沒想到你也這麼喜歡雪。”
就知道他們一定也會喜歡這雪的,所以郝瓷才會想着帶一些回來,盡管雪上的法術也不能一直保持,但至少能帶給他們片刻的歡愉。
最近也不知道怎麼,郝瓷總覺得小飛和彩彩有心事,但一隻鴨子一隻鳥能有什麼心事呢,多半還是因為上一次鬧脾氣的緣故,她委實不該說那麼重的話。
屋内的甯則聽着外面一片笑聲,臉色卻是無比的悲憫,眉宇間盡是不忍
本來當初帶走她,就是為了神器出世,飛升渡劫,但真的臨近時,他還是控制不住心軟
“無念,無念,我怎能心生執念呢?”他喃喃自語
甯則不允許自己對她多餘的憐憫,可是今日他卻為了她放縱了一次,那樣小兒科的遊戲竟然也陪着她玩了,這完全超乎了他的預料,看雪的心願是一早問過的,所以在事情臨近前他想多做一些,盡可能地去彌補她,隻是他險些牽引她逾越師徒之情。
他無端想起那隻柔夷輕輕拂過眉間的感覺,以及她看他的那雙眼睛,似有千言萬語,令他心頭一震
那孩童天真的聲音更是響在了耳側“你們是夫妻”、“夫妻。”
甯則猛然擡起手,屋内的書便掉了一地
他看着自己的手,滿目不可置信“我怎會因一句童言而動怒。”
忽然,他閉上眼,義正言辭道:“甯則,身為師者,不該有如此肖想!”
甯則念了心法,漸漸歸于平靜,再睜眸時,眼裡卻像是冰封萬裡,他自言自語“修行數百年,克制己心,克制情欲也是一種修行。”
他認為,大概是他與郝瓷日日相處,他也意識到她早已長大,所以朝朝暮暮的相處中,身為男子的本能讓他産生了一些不該有的情感,這很正常,但他是她師尊
所以,他不會允許自己再出現失控。
甯則越想,神情便越是平靜,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這個傍晚,甯則下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