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齊見狀終于是沒忍住,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終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笑。
“還要嗎?”他看了眼紙杯,眼角眉梢都帶着戲谑。
這下江安再也憋不住,也跟着笑了起來:“要。”
所有的委屈和難過,全在看到周齊的那一瞬間,消失殆盡,餘下的隻有開心和滿足。
看着周齊倒水的背影,他想起以前有一次,也是他生病了,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發燒發到39°,卻還是嘴硬不肯去醫院。周齊說那就請醫生過來,也被他拒絕了。
他可以生病,但不可以讓别人知道自己是怎麼生病的。這事說出來太過羞恥,也有點傷害他作為一個男人的自尊心。
但這話不能告訴周齊,他怕周齊笑話他。
于是周齊也沒有辦法,隻能哄着他,陪着他在家裡待了整整一周。
那是周齊陪他時間最長的一周,沒有加班,沒有開會,他躺在床上,周齊就端着個電腦坐他旁邊。給他端茶倒水,哄他吃飯喝藥,幾乎是寸步不離。
就着周齊的手又喝了幾口水後,他覺得腦袋暈暈的,縮進被子裡,隻露個頭在外面,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周齊,不肯移開視線。
周齊以為他不舒服:“肚子又疼了嗎?”
江安摸着肚子,仔細感受了一下,搖搖頭:“不疼了。”
周齊看着他眉骨上的擦傷,想說什麼,最後話音一轉,問道:“餓了?”
說起來江安幾乎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但身體不舒服,到現在也沒什麼胃口:“不想吃。”
他看着周齊将自己剩下的半杯水喝掉,舔舔唇,又道:“但是感覺身上有些冷。”
周齊聞言愣了下,伸手去摸他的腦袋。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燒的,燙得驚人。
“你發燒了。”
他按下呼叫鈴,又把被子往上提了提。
也許是生病會讓人變得脆弱,江安看着周齊的這番動作,不知怎麼的,眼睛突然就覺得有些酸。他眨眨眼,還是沒忍住,悶悶地道:“今天下午……”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周齊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周齊對他做了個手勢,接通電話。
“什麼事?嗯,我現在有空,你先說。”
他看了眼江安,操控着輪椅來到窗邊,背對着,時不時應上一聲。
江安怔怔地看着周齊的背影,因為見到周齊而産生的喜悅突然就這麼消散了大半。
等周齊挂斷電話,已經是半小時後了,這時醫生也給江安打上了新的點滴。他躺在床上,閉着眼睛,面色蒼白,液體順着細長的導管被源源不斷地輸送到身體裡。
周齊将手機收起來,來到床邊,摸了摸他的右手,因為輸液已經變得冰涼。又摸了摸他的額頭,卻仍舊是燙得驚人。
周齊沉默地看着江安,指尖順着額頭緩緩往下,神色認真,像是在描摹着一件藝術品。
這時江安睜開眼睛,看向周齊。
周齊頓了下,收回手,“我以為你睡了。”語罷他又接着道:“你剛剛想說什麼?”
江安搖搖頭,就連說話都沒什麼力氣了:“沒什麼。“話音一轉,又問:”您不問我為什麼和江覃打架嗎?”
周齊隻知道江家兩兄弟的不和,卻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關系這麼差。這都是江安的家事,他不會插手。
于是他道:“你有你的理由。”
但江安并不滿意,執着地追問:“你應該問我為什麼。”
就連敬稱都不用了。
周齊深深地看了眼江安,問道:“你為什麼和江覃打架?”
江安嘴角勾起,眼睛也笑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他看着周齊的眼睛,認真地道:“因為這樣你就會過來看我了。”
這是周齊沒想到的回答,他愣住,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江安舔舔唇,臉上的笑容更大:“因為這樣,你就會過來看我。”
因為周齊沒過來,但他想見周齊,可惜他沒有更好的理由讓周齊過來。于是他就隻能制造出一些麻煩,讓周齊不得不過來。
“你看,你現在不是就在我身邊嗎?”江安得意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