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肖對男人的谄媚視若無睹,躬身對着虞昭說道:“夫人,這便是應招賬房的三人。”
滿臉谄笑的男人一聽這話,忙将目光轉移到虞昭身上。
“哎喲,原來是夫人,小的範兼有眼無珠,您莫要怪罪!”
“犯賤?”虞昭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怎麼取了這麼個名兒呢。”
範兼面色一僵,連忙尴尬地解釋:“不,不是犯賤,是範兼,德才兼備的兼。”
“不必說得這麼詳細,還沒到問你問題的時候。”
虞昭收起輕笑,轉身走到一旁的圈椅上坐下。
“我已經從徐管事那兒聽說過你們三位,除了柳娘子,另外兩位都曾在大宅院裡頭當過賬房先生,我說的可對?”
範兼聞言,當即朝着最邊上站着的柳娘子投去一個輕蔑的笑,而後才點頭應道:“是的夫人,小的在鎮國将軍府當了十年賬房。”
“十年?”虞昭挑眉,看向另一個人,“你呢?”
另一個男人立馬回道:“小的在侍郎府也做了近十年賬房。”
“看來你們二位經驗甚是豐富。”虞昭說道。
“是啊,夫人,做咱們這一個行當的最緊要的就是經驗了,不然賬上要是出點問題,沒膽子應對,隻會釀成更大的禍患,你說是吧,柳娘子?”
範兼面露得意,故作出一副好奇的樣子轉過頭去:“對了,柳娘子曾在哪個府上或是哪間鋪子做過賬房啊?”
柳娘子一頓,面上浮現出一絲窘色,說:“我不曾在外面做過賬房,隻……隻在家中管過一年的賬。”
範兼一聽,樂不可支地笑出了聲:“在家中管過賬就敢出來應聘賬房了嗎,你當這是兒戲啊?哈哈哈!”
他笑得有些忘乎所以,視線一轉卻對上了虞昭冰冷的眸子。
“夫、夫人……”
範兼莫名被這目光震住,下意識就噤了聲。
虞昭掃着三人,道:“有經驗固然是好,但光有經驗也遠遠不夠。”
“夫人說的是,說的是……”範兼尴尬地應着,完全不敢反駁。
“嘴上說得再多,都不如拿出真本事來瞧瞧。”
虞昭說着,朝司畫看了眼。
司畫會意,走上前将三本冊子和三把算盤交到三人手中。
“這是賬簿和算盤,我需要你們在一炷香時間内将賬簿看完并告訴我這賬出了什麼問題。”
虞昭看着三人:“三位可都聽明白了?”
“聽明白了。”三人點頭。
“那便開始吧。”虞昭說。
話音落下,三人拿着賬簿和算盤各自坐到桌案前,很快,撥弄算珠的清脆聲音在屋子裡響起來。
虞昭掃視着三人。
兩個男人翻賬簿和算賬的速度差不多,算盤珠子噼裡啪啦的聲音基本沒有半刻停歇過,而另一邊柳娘子與他們不同,她時不時會拿起筆在幹淨的紙張上記着什麼。
虞昭瞧着有趣,索性走上前端看。
柳娘子察覺到身側有人靠近,下筆的手慢了幾分。
“不必緊張。”虞昭察覺到對方的不安,低下.身在她耳邊細聲說了句。
聞言,柳娘子這才放松些許,繼續算賬。
一炷香後,時間到,司畫将三人叫停并将其賬簿收回。
“夫人,都在這兒了。”
虞昭接過賬簿,擡頭看着三人,問道:“你們逐一說說吧,這賬簿可有問題?”
範兼餘光瞥了身側二人,主動上前說:“那小的先來吧。”
虞昭颔首:“行。”
範兼一臉輕松地說道:“這賬簿乍一看似乎沒什麼問題,但往前翻看就能發現有幾個相連月份出現記錯賬,漏記賬的問題,又因為記賬人将錢款算錯,陰錯陽差反而把餘賬記對了,此外,中間還有幾處延遲記賬,導緻某幾個月收支不平,賬面難看。”
虞昭聽完,沒有太大反應地點點頭,又看向另一個男人:“你來。”
範兼見她沒有任何評價,一下子面色有些不好,以至于都沒什麼心思聽第二人說話,直到虞昭讓柳娘子開口。
他幾乎是馬上來了精神,他可不信一個壓根沒當過賬房的小女子能說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
柳娘子見衆人都看着自己不免有些忐忑,但一對上虞昭平靜中帶着鼓勵的目光,她的耳邊似乎又響起方才她對自己說的那四個字。
不必緊張。
嗯。
“這賬簿有很大的問題。”
她隻說了這句話,虞昭眉頭一挑,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哦?什麼問題?”
柳娘子定定道:“賬簿造假!”
“荒謬!”範兼聽到這話,又氣又笑,“你找不出這賬簿有什麼問題,用不着直接說它造假吧,實在太可笑了!”
“這并不可笑,因為做賬的人一定造假了!”柳娘子十分肯定道。
範兼還要再說什麼,但沒等他開口,便聽到虞昭問:“柳娘子為何這般肯定?”
他一聽這語氣就覺得不對,立馬緊張地看向柳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