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有一瞬間的安靜,謝恪之平靜地看着虞昭,一時間沒有回答。
虞昭以為他沒聽清,想要再說一遍,然而她才開了個頭,沉默的男人忽然說:“就按你說的做吧。”
“那這院子還有空置的客房嗎?”虞昭問。
謝恪之一頓:“你想留在這間院子?”
虞昭奇怪道:“當然啊,我不在這裡還去哪裡,最好能離你這間寝屋近一些。”
這樣也方便她做了吃的送來,她可不能浪費任何漲積分的機會。
謝恪之不知她心裡所想,但聽到她說這話,從方才開始便緊繃的臉忽然放松下來。
“這間屋子的邊上就有一間空置着的客房,明日我會讓司琴找人把它收拾出來。”
虞昭聽聞,笑着點點頭:“謝謝你。”
謝恪之彎了彎唇角:“謝什麼?”
虞昭想了想,說:“謝你從一開始就特别支持我開食肆,把司琴司畫交給我,又安排徐管事幫我,總之如果哪天食肆順利開張,你一定是幕後大功臣之一!”
“大功臣?”謝恪之忽然起了逗她的興緻,“那我這大功臣可有什麼好處,比如年底分一些紅利之類的?”
“啊?”
虞昭一頓,垂眸開始琢磨起來。
謝恪之見她當真在考慮,忍俊不禁道:“我隻是說笑罷了,這是你的心血,同我沒什麼關系,徐肖他們也隻是在做職責内的事罷了。”
虞昭擡眼,看見他眼底的笑意時才反應過來他的确是在開玩笑。
“好啊,你在故意逗我?”
她有些不服氣,竟然被一個平日裡沉默寡言的病弱弟弟給耍了。
謝恪之唇角輕勾:“我錯了。”
虞昭:“……”
但凡嘴角的弧度不那麼明顯,她都信了他認錯的話。
次日,虞昭帶着司畫去了碼頭食肆,今日他們要将最終的食單定下。
兩個人到的時候,範大江已在門外等着。
“範大廚,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虞昭有些意外,她特意提早過來,就是不想有人在這裡幹等受凍。
範大江憨憨笑了下說:“嗐,我在家都待了三個月了,哪還待得住,提前過來也好熟悉熟悉碼頭這附近是個什麼樣。”
虞昭點點頭,拿出鑰匙将食肆大門打開。
經過幾天的修繕,食肆已然變成了她心中設想的樣子。
整個鋪面最左邊是一張長條桌案,預備用來放置已經完成的點單套餐,桌案連接着靠牆面的石台是備菜區,再往裡則是新壘的竈台,竈台一共有兩口鐵鍋,一邊用來蒸,一邊用來炒。
竈台往右,隔着約莫一個手臂的距離,有一個半人高的石磚台面。
石磚台面的用處和門邊桌案一樣,都是用來放已經出鍋的飯菜。
至于點單、付賬的桌案則被安置在食肆右側靠近大門的位置,這裡自然是賬房和掌櫃平日裡待得最多的地方。
而除這些之外,剩下所有空間都用來擺放桌椅,供食客使用。
虞昭向範大江介紹食肆的構造,最後說道:“洗菜用水都在食肆後頭的井口附近。”
範大江仔細聽着,來回在食肆裡走動,突然,他開口道:“夫人,我覺得最好在食肆外面再擺一些桌椅,光裡面的位置恐怕不太夠。”
虞昭聞言,說:“以後喚我掌櫃的便好。”
範大江一愣,點點頭:“是。”
“你說的我已經考慮過,多餘的桌椅我都讓人準備好了,隻不過還得看開業那天的情況再決定要不要擺出來。”
不是她對自己或是對範大江沒信心,而是作為一個管理者必須各方面都考慮到。
如果開業那天有什麼意外,食肆生意并不好,外面空置太多桌椅反而更勸退想要進來的食客。
她提前備好桌椅,若到時人數太多,食客見她及時拿出桌椅,反倒能突顯食肆的臨時應對能力,提升顧客好感。
這些都是極微妙的心理變化,但隻要能抓住并加以利用也是一種營銷手段。
範大江見虞昭早有想法,心下對她愈發認可。
“那我們便開始試菜吧。”
虞昭示意司畫把她拟的食單拿出來。
“這是我初拟的食單,其中小吃和飲品我已經定下,但你若是有想法,也可以另外增加。”
範大江拿過食單,雖然虞昭早就同他解釋過“套餐”的理念,可看到上面的名字還是愣了一下。
“蒜蓉粉絲蒸蹄飯……”
虞昭看到他面上的遲疑,開口道:“這就是蒜蓉粉絲蒸豬蹄,豬蹄去骨切片狀,腌制後在底下鋪上粉絲,再倒上提前熬好的蒜蓉醬上鍋蒸,出鍋後淋一圈熱油即可。”
“一盤蒜蓉粉絲蒸豬蹄可以分成三份,搭配不同時蔬和一碗飯就是完整的一份蒜蓉粉絲蒸蹄飯。”
範大江理解的很快:“這道菜倒是不難。”
“是,對比你拿手的酸梅鵝,這道菜實在不算難。”
聽到虞昭這話,範大江忽然想到什麼,面色有些為難道:“掌櫃的,這道酸梅鵝一直是萬香樓的招牌菜,我擔心如果我在這裡做這道菜……會給您添麻煩。”
虞昭倒是不甚在意道:“不做酸梅鵝,那就做酸梅鴨酸梅雞,這道菜關鍵就是酸梅醬,而這是屬于你的本事,不是萬香樓的。”
“不過你若是實在擔心,我們可以先将這道菜放一放,左右這食單上還有很多可選。”
初拟定的食單一共有三十種套餐,而最終需要定下的隻有二十種。
範大江點點頭,或許的确是他太過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