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浴室裡,江川蹲在地上更換淋浴和馬桶的下水管,這些生鏽老舊的管道,光是擰下來都不容易。
地上全是水漬和碎成小塊兒的鐵鏽。
江川人高馬大的蹲在裡面,顯得浴室更加擁擠了,霧星河隻能靠在門框上往裡看。
“好弄嗎?”他好奇問了句。
江川讓他看水管的連接口,上面全是碎成塊兒的白色水垢,“這些東西堵住了出口,所以水流才會忽大忽小,你買房的時候都不檢查一下嗎?”
霧星河自覺理虧,便沒吭聲。
江川注意到這話有點像是訓斥,語氣緩了緩,“你沒經驗,看不出來也正常,配電箱裡有幾根電線也老化了,待會兒一起幫你換,這種老房子常年不住人,看不到的隐患問題很多……”
霧星河默不作聲地聽他唠叨,時不時點點頭,不過聽沒聽得進去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大概是管子上有水老打滑,江川忽然撩起衣擺擦了下水管,動作間露出後腰一片肌膚。
霧星河原本飄忽的目光下意識落上去,盯着看了一會兒後,他發現江川後腰上有一塊指肚大小的疤,那也是他以前沒見過的。
江川上學那會兒,雖說在三中無人敢惹,但是身上還是隔三差五就會有傷,隻不過傷都在暗處,江奶奶看不到。
兩人床頭總會放一瓶藥油,霧星河有時候半夜醒來,就見江川就着月光在給自己抹藥,見他醒了,就把藥塞他手裡,然後指着地方讓他揉。
“給哥擦擦,夠不着了,明天給你買糖吃。”
霧星河撇撇嘴,江川嘴裡的明天隻存在于他嘴裡,一顆糖就想打發他,又不是小孩子,不過他還是任勞任怨的倒了藥油在手上。
“我還想吃芝麻燒餅,你上次就說帶我去的。”
“啧……”
江川伸手捏住他下巴,用拇指撬開他的嘴,“再吃牙都壞完了,到時候一口蟲牙,有你哭的。”
霧星河别扭地掙開他的手,揉了揉有些疼的臉頰,小聲腹诽,“那你還給我買糖吃。”
江川一噎。
得,給自己養出個祖宗。
那時候江川身上的傷,多是被拳頭砸出來的,很少動家夥,跟現在這種明顯被利器劃傷的不一樣。
年久失修的水閥看起來像是鏽死了,想要再次擰開非常難,江川正在考慮要不要用錘子砸開,結果後腰位置忽然一涼。
有什麼又涼又滑的東西蹭了一下。
江川頓時一激靈,回過頭就見霧星河眼睛下垂,盯着自己身後,右腳輕擡,左右晃動了一下。
“你這裡有道疤,我沒見過。”霧星河語氣中似乎略微有些不滿。
“……”
滾燙的肌膚上,涼滑圓潤的腳趾一下一下蹭着,江川後腰敏感地縮了一下,他忍不住伸手抓住那隻作亂的腳,粗糙的掌心順着向上握住他光滑細膩的小腿。
他第一反應是,霧星河怎麼長大了也沒腿毛。
“啊——”
江川握上去時力氣忘了收,霧星河猝不及防被他抓住小腿,另一隻腳沒站穩,身子直直地往前倒。
江川反應過來,趕緊扔了手裡水管,起身去扶他,結果剛轉身就被撞了個滿懷。
“小心……”
江川後背抵在浴室牆壁上,雙腿半曲着張開,雙臂從霧星河腋下穿過去,緊緊地摟着他細瘦的腰,他偏頭問了句,“沒事吧?”
兩人胸膛頓時緊緊相貼,男人強而有力的心跳聲,通過薄薄的衣衫傳遞過來。
霧星河顯然也沒料到這一幕,有些微微發愣,“……沒事,我沒撞到你吧。”
他略微撐起身子,偏頭朝江川看去,正好江川也扭頭看過來,兩人鼻尖互相蹭了一下,嘴唇隻相差幾毫米。
江川:“……”
霧星河:“……”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兩人身子一僵,雙雙愣在原地,誰也沒敢再往前動分毫。
鼻息間充斥着對方灼熱的氣息,呼吸逐漸變得急促而粗重,靜谧狹小的浴室裡,溫度急速升高,耳邊鼓膜震動,不知是誰的心跳聲,劇烈跳動。
腰上像是箍着兩條鐵鉗,滾燙收緊,霧星河覺得有些疼,但又詭異地不想松開。
說不清是誰先動了一下,兩片微涼的唇輕輕相貼,如蜻蜓點水,酥麻濕軟。
“江哥,你是不是在這屋裡呢!”
聲如驚雷,一下驚醒了纏在一起的兩人,江川飛快地站起身松開手,霧星河也往後退了一步。
“咳……”
江川匆匆别開臉。
霧星河指尖蹭了下唇角,轉身出了浴室。
楊楓站在樓道裡伸着脖子往對門裡望,見房門大開,裡面又沒人,正猶豫着要不要往裡進,就看見霧星河從洗手間走出來。
“那什麼,你有沒有看見江川……”
“洗手間裡。”
霧星河走過去端起桌上的半杯水,一飲而盡。
“哦……他在你這兒就行。”
楊楓看看他,又朝洗手間的位置看了眼,試探着問:“我能進來吧?”
聞言,霧星河掃了他一眼。
兩人站在一起時,他發現楊楓要比他矮半頭左右,身材一般,腦袋上一頭短毛睡得亂七八糟,本就不大的眼睛半睜着,像是剛睡醒,塌鼻梁薄嘴唇,五官也一般,頂多算端正能看。
他這才滿意地一點頭,“可以。”
楊楓并不知道霧星河在心裡對他進行了一番外貌點評,要是知道的話,估計當場就罵娘了,他隻覺得江哥這個帥哥朋友,人還挺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