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誤解為你是想當無墒的皇帝嗎?”
楚栩臉上的笑容變僵,“你幫我奪江山?”
鄒蕭攤手,“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好。”
“不聽聽我的條件是什麼?”
楚栩擡手給了他兩拳,“把暗沉劍召回來,做到再談。”
鄒蕭颔首,“好啊。”
話音剛落,一柄黑色飛劍落入他的手中。
楚栩瞥了一眼他手裡的兩柄劍,鄒蕭随手将沉暗劍遞給他,“防身。”
楚栩也不跟他客氣,接過劍擡頭看着高聳的宮牆。
鄒蕭會意 ,抓着他躍上宮牆。
血腥氣撲鼻,每走幾步,眼裡就會被一抹鮮紅填滿。
早在他們看見那些人皮仙渾身是血的時候便隐約猜到了會是這幅場景,但現下看見的,比他們預想的要糟糕萬倍。
城北的人相比其它四城要少的多,明明隻有數百來人,但現下看起來卻是像上千人一般。
殘肢斷臂,血流成河。
血腥混雜着别的氣味熏的人近欲幹嘔。
視覺沖擊太大了。
楚栩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慶幸自己這幾日都沒吃什麼東西。
他強壓下心裡的惡心,挨家挨戶敲門找人。
南宮晏說是讓他們找人皮仙,但真的找到了又能怎麼樣?殺了,僅此而已。
城北現在什麼情況,大家心知肚明。能不能守得住,已經是擺在明面上的事情。
城中派人來最少也要兩日,就算城東的兇獸能去将他們都帶過來,這一來一回也得要一日。
他們隻能祈求年複洲的人晚點來。
兩人挨家挨戶查看還有沒有活人,這裡的房屋不多,但每一座都寬敞大氣,找起來也不是件容易事。
好在鄒蕭捏了紙人幫忙一起找,不然但是這條圍着皇宮的街道就夠他們找一天。
吱啦!
楚栩剛推開房門,不知從哪冒出一隻金色的蝴蝶直直撞進他的腦子裡。
“往城中走,北邊守不住了。”
南宮晏的聲音在楚栩的腦子裡疊蕩。
北邊守不住了,城北就守不住了。他們借着年複洲的君上是傻子,瞞天過海的苟活了幾年。
早年與姚塞洲的戰争,茗萊洲損失如何,答案不言而喻。
楚栩愣神片刻,急喊系統。
【親愛的宿主……】
“打住,現在是什麼情況,城北要破了。”
他現在聽不見系統的聲音,但是屏幕上還在顯示一長串的字。
【您找我什麼事?】
楚栩氣的想吐血将屏幕糊住。
【宿主,後面的劇情我也不知道哦!但既然都這樣發展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随機應變嘛。】
楚栩一巴掌扇過去,屏幕閃了幾下,
【宿主,您是碰不到我的哦,您的等級暫不支持。】
他翻了個白眼,在問下去無一不是在給自己找氣受,還不如早點跑路。
他往前邁出一步,又問道:“鄒蕭重生是回到什麼時候?”
【十七歲】
也就是說還有挽救的機會?!
“我現在等級是多少?我還有多少顆星?”
【一級,14顆】
等級代表幸運值,之前負數的時候都沒抽出什麼毫無用處的東西,現在一級抽出來的東西應是會比之前抽出來有用。
不對,他好像還有一個沒用的發箍。
湊不夠十連抽,他連續抽了四次,将抽到的東西收好。
他嘴角輕揚,原本沉重的步子變得輕盈起來。
不過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他任務沒有完成,他得死!
他得在鄒蕭重生前将所有任務做完,天殺的!
他前腳還沒邁出去便聽見了一陣嘶吼聲。
不是,來這麼快?!
兩人還沒跑多遠,身後的箭矢如同雨點一般落下來。
楚栩直覺自己肝腸都要被跑斷了,早沒了咒罵離譜的力氣。
直到一個騎着巨型老虎的人手持長劍指着他們。
來人一身紅衣,雙耳挂着飄帶耳飾,額配紅帶銀絲繡成的六角花兒。
那人張開嘴巴,話語還未吐出來便被鄒蕭翻上去一腳踹飛,随帶着将楚栩一把拉上去。
想來這坐騎不認人,既然會載着他們跑路 。
楚栩回頭望着身後密密麻麻的坐騎。
正值晌午,太陽光線照到那些坐騎上的人手中的兵器上,忽閃忽亮。
楚栩緩過一口氣。
扯蛋,進度條拉這麼快也會卡吧,極限絕地求生?
他抓住鄒蕭的腰,心說,“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皇宮有暗道,鍊接各城。”
楚栩:……
那他們現在搞這一出是為了什麼?凸顯主角的與衆不同?
他洩憤一般掐了鄒蕭一把,好一個大白天的高光,差點閃瞎钛合金狗眼。
好在這坐騎龐大,又跑得快,不到半日便能到城北。
越靠近城北年複洲的人漸漸放緩了速度。他們上了這麼多年的當,就算現在城北破了,他們也還是不敢乘勝追擊一舉進攻城中,挑戰其他四城。
萬一是假,他們不敢賭。
楚栩:“你上次說,你不占任何一方,”他想了想,繼續道:“你是年複洲的?”
事到如今,他問鄒蕭當初與他說的那些是真是假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他制毒幫姚塞洲,制藥幫茗萊洲,最後兩邊受益。至于年複洲,他好像一直都沒放在眼裡。
不過很奇怪的是,為何他會要自己去年複洲?
鄒蕭沒有開口否認,楚栩額頭在他的背上一下又一下的撞着。
他應該早就發現的,這麼久原來,每每有人喪命,鄒蕭都表現的雲淡風輕。
他還以為是他上過戰場,見過的死人比活人都多,對此見怪不怪,但想楊和,李間這類久經沙場之人都會為人的生死潸然,他怎麼會如此冷淡。
簡介上就應該把冷漠無情殺手這幾個字插在“鄒蕭”二字的中間。
但說他是殺手,好像也不太對。
人設飄忽啊少年。
“咳咳……”鄒蕭輕咳幾聲。
楚栩忽覺蛋疼,這麼把鄒蕭能聽見他心裡想什麼這茬給忘了。
城中和城北中間有一堵城門,還沒到城門腳下,便看見了城牆上站着無數身着盔甲之人。
楚栩還看不清他們臉,但是他們手裡拉好的彎弓他卻是看的一清二楚。
城中士兵稀少,但能進城中校場的個個都是英才。
十個人參軍,兩個人進城中校場,剩下的去城西。
他們這是把城中所有人都拉來了?
“鄒蕭!”
他後面的話還沒出口,鄒蕭已是拽着坐騎換了一個方向。
他們去過校場,校場的人多是長劍短刀,這麼的彎弓,他們短時間拿不出來。
城中的人上戰場沖在最前面,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人射箭。
見城牆上的人都無動于衷,楚栩拍拍鄒蕭的肩膀,示意他慢一點。
須臾,楚栩嘴裡吐出,“哥。”
城門正中央對上去,隻見一個黑衣男子坐在城牆上,一隻腳随意掉在外面,手裡拿着一柄青色長劍削一支箭矢。他的旁邊站着一位青衣男子。
楚栩認的那柄劍,更認識那個人。
黑衣男子擡起頭,露出那張煞白的臉,不是楚柯又能是誰?
他直勾勾的盯着兩人,上揚的嘴角似怎麼也壓不住一般,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
迅疾将劍插在楚霖的肩上,飛濺的鮮血灑在城牆上,楚霖似沒有知覺一般一動不動。
楚柯朝兩人招招手,放聲道:“楚栩,你,來換他。看着你幫我修彎弓的份上,我可以保你不死。你身上還有人皮仙,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鄒蕭的手覆在楚栩的手背上。
楚栩倏然跳下坐騎,擡頭看着鄒蕭,“他死了我也會死。”
“你信他?”他淡聲道。
楚栩搖搖頭,“所有的事情的都提前了,我不知道我還有多少時間。”
鄒蕭OOC,系統發出來的一連串任務,好幾個都與拉回他的人設無關,任務為劇情服務。
他之前沒有這個想法,覺得就算茗萊洲滅了,他們還能當難民逃難,然後在之後的某一天,鄒蕭被小人殺死,帶着亡國仇重生。
任務的時限是三年,“和楚霖打好關系”這個任務還有一年,但是現在楚霖要死了。
楚栩低下頭,不敢再去看他。
擡腳往城牆那邊走去。
他想賭一把。
越往前走,越覺身後發涼。
自己腦子肯定是有病。
反正後面鄒蕭重生,楚霖也能活,但他現在是在做什麼?
傻叉。
一步又一步,腳底就像被灌了鉛一般,連扯着渾身皮肉生疼。
他走到城牆下擡頭往上看,那些持箭的人身着校場的校服,看樣子應是也被控制了。
年複洲侵占城北,城中的士兵都在這裡,想來城中現在也被楚柯占了。
楚柯到底是誰?
他身上沒有人皮仙,也沒有姚塞人的魂魄,以前的癡傻都是裝的?
五城,現在兩城都沒了,其它城還能堅持多久,誰也不知道。
楚柯将插在楚霖肩上的劍抽出來,握着鮮血淋漓的劍指着鄒蕭,笑道:“城門打不開,你,把他送上來。我有一個驚喜想給你看。”
……
楚栩不寒而栗,這是在要他的命。
他攥緊拳頭,心說,“你信我嗎?我應該能逃出來,我會去找你。”
“不信……”
他不敢扭頭去看鄒蕭的臉,光聽這聲音腦子裡就能自動浮現出一張生氣的面容。
不過與他認識這麼久以來好似還沒看見過他真正生氣的樣子。
許是因為他已經死過一次,之前無數次瀕臨死亡,現在将自己往火坑裡跳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
自己給自己找罪受,要是換做他以前在網文中看見,絕對會吐槽,這人怕不是傻叉。
好吧,他已經罵過自己了。
好奇心戰勝了害怕,他僵硬的扭過頭去看鄒蕭。
四目相視,楚栩被他冰冷的目光蟄了一下,快速擺正腦袋,目視前方。
這種時候,再拖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胡亂說幾句氣一下他?有病。
他心道:“我抽到了幾個不錯的東西,我能保證我能逃出來。”
楚栩餘光看了一眼城門,地面有一灘血水,恍惚間,濕潤的地方好像好在延伸。鄒蕭是年複洲的人,按照之前的表現他并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裡面的“驚喜”還真真是為楚栩一個人準備的。他相信鄒蕭肯定是能打得過楚柯,但是他的臉色很不對,換做以前,鄒蕭就算前腳要踏進棺材他都能笑得出來,随帶着打趣他幾句。
難道在城中的時候他沒有裝?要是他真有把握的話,肯定不會是這樣。
楚栩閉上眼睛,努力克制自己不往最壞的方面想。
事到如今,楚栩臉皮又厚了起來,鄒蕭好像在乎他的生死?!
臉皮厚起來,似乎讓他腦子清醒了不少。
幹巴巴的兩句話就像讓鄒蕭把他送上去,讓鄒蕭一個人跑路,肯定是行不通。
“城裡面到底什麼情況,我們暫且不知曉,”他又瞥了一眼城牆上站着的士兵,“好吧,肯定非常糟糕。我們得去看看還有沒有人活着,我爹……”他停頓片刻,“明晚我去楚府找你,我保證。”
楚柯等的有些不耐煩,随意将劍丢下來,直直插在石闆裡,“是你們非要看的哦!”
話音剛落,城門便有了松動的迹象。
坐騎幾步走到楚栩身側,鄒蕭也将手放到劍柄上。
一陣異響過去,裡面似有什麼東西迫不及待要出來。
隻聽砰的一聲,城門被打開?擠開,無數血迹斑斑的屍體湧出來,十來個士兵渾身是血,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他們似木頭傀儡一般雙手不停搬動屍體。
方才趁兩人拉扯之際,楚柯等不及了便操控士兵将堆積在城門口的屍體搬走将城門打開。
比起城北那些殘肢斷臂,這些雖數量之多,但視覺沖擊并沒有城北大。
楚柯嬉笑道:“好看嗎?”
兩人都沒睬他,他也不覺尴尬,繼續道:“滿城的人幾乎都在這裡了。哦!不對,那個老骨頭沒在。”
楚栩倏然擡頭,老骨頭……楚闊崖?
楚柯跷起二郎腿,單手拖着下巴,“你自己選一條路,”他招招手,身側的士兵抱着箭矢走到他旁邊,“鄒蕭,我勸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這裡的每一支箭上都有你的毒。哈哈哈,啧啧,我是真沒想到,你自己制的毒自己都不會解。”